“喂！喂？村里的老少爷儿们，咱们大队里的账都算好了，今儿雪也停了。吃过饭后都来打谷场这边，咱们分粮了，……”
这是赵大队长的声音，开场不多话，要分粮了。
但是后面话就多了，各种口号喊得响亮，各种决心表得坚定。
但是宁心怡知道后面的话没有几个人爱听，大家都被分粮占了心神。
宁心怡也是，她的心早就放在自己的工分本上了。
没错，不止大队那边有一份工分本，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工分本儿。
宁心怡每天下工后也都是记录的，一页一页地算，“真麻烦。”
她想念计算器了。
唐铭道：“下次我给你带个算盘过来。”
“算盘？”宁心怡眨巴眨巴眼，她记得小时候学过，可，那真是应付考试的，早就不知道忘到哪里去了。
唐铭看她那个样子哪里不明白，“我会！”
“好吧，那就教教我吧。”
宁心怡心说，技多不压身，不就是个算盘吗？她还不信打不顺溜了。
听说咱们国家这个年代开始的大工程，大计划在很多时候的计算都是靠的算盘呢。
用算盘打出来的准确数字，想想就觉得牛！
算完以后，宁心怡觉得自己的工分真不少呢，村里规定低于五百个工分是分不到人头粮的，要自己拿钱买工分儿。
她还以为自己今年要往里贴钱了，没想到竟然超了。她翻了翻自己的工分本，发现是秋收这两个月的工分让她反超了。
“还行！”宁心怡挺高兴的，“也不知道能分多少粮食。”
唐铭道：“不管分多少，咱们都得在队里买点儿。”
“没错，肯定要买，不然咱们吃的粮食说不出来源。”宁心怡忍不住叹气，“我们从城市来到农村，参加劳作，付出力气和青春。到头来，还得往里贴钱买粮，你说，这公平不？”
当然不公平，可这世道怎么说呢？
宁心怡想起了一个词儿来，可能不大好，但她觉得很贴切。
“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唐铭捏着她的手，安慰道：“相信会好起来的，咱们国家不会一直这样。”
“我也相信。”
宁心怡是真的相信，将来人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像这种浪费时间和生命的行为不会再有。
宁外婆根据宁心怡算好的工分数找出了几个麻袋，“走吧，一块儿去打谷场。”
宁心怡道：“外婆，外面冷，要不就我们俩去吧。”
“多穿点儿，不冷！”宁外婆坚持要去，“想好要跟队里买什么粮了不？”
宁心怡道：“多换点儿细粮，再买点儿黄豆和绿豆，咱们队里有红小豆，我也想多换点儿。跟村里人学学咱们也做粘豆包，听说能吃一个冬天呢。”
“行，你们想吃就换！”宁外婆道，“钱够不？外婆有退休金！”
“有的，哪里用得着外婆的退休金呀。”宁心怡道，“今年夏天我们打猪草的时候，我挖了不少药草呢，也卖了不少钱。”
这倒是真的，宁心怡用不上的，空间里有的，多余的她都让唐铭拿去卖了。
宁外婆也不坚持，“行吧，你们决定就行。外婆我呀，也想出去瞧个热闹。”
“行，咱们一起去！”
刚出门便碰到了赵艳，他们也背着篓子，拿着袋子准备去打谷场。
然后便碰上了刘胜利他们，宁外婆跟娴阿婆他们走在一起。
刘胜利说：“我表哥还没回来。他走的时候跟我说过要是分粮的话，我帮他们领粮。到时候还得麻烦几位帮个忙运回来。”
唐铭和马天云点头，“没问题！”
打谷场这边的雪被清扫得干干净净，仓库的门大开着。
这里早就站满了人，不怕冷的小孩子们围着人群转来转去，也不知道高兴个什么劲儿，你追我赶玩得不亦乐乎。
宁心怡还看到一个穿开裆裤的小孩儿，跑起来别提有多起劲儿了。
“这还真是，不怕冷啊。”
宁外婆笑道：“小孩儿都不怕冷。”
一边儿的婶子说：“这才哪到哪呀，刚入冬还不到冷的时候。”
宁心怡一看，是马大嘴。
她上前问：“大嘴婶子，这还不冷啊？”
马大嘴道：“这才零下几度啊，才刚开始呢，冷啥？”
宁心怡要不是看她不时吸溜下鼻子，她就信了。
“那啥时候才开始冷？”
“再过个把月吧。”马大嘴道，“我闺女他们还没放假呢。”
说起刘铁花，宁心怡问：“明年铁花就上高中了吧？”
“是啊，还不知道能不能考上。”马大嘴想起这个就叹气，“要是铁花考上高中了，我就是砸锅卖铁也供她上。说不定学出来还能进厂当工人，到时候就能吃商品粮了。”
“肯定能的。”宁心怡道，“多上点儿学总没错。
这年头高中是两年，高中毕业后再坚持坚持就能等来高考，那个时候考上大学才是真的出息了呢。
马大嘴突然冷哼了一声，眼睛看向某处，“我们两口子现在就指望着铁花了。不像一些人，白眼儿狼，眼里只有媳妇没爹娘！”
宁心怡顺着马大嘴的眼神儿看去，那不是刘大山和孙雪吗？
孙雪也像是察觉出有人看她，扭头看过来。
马大嘴没好气地又呸了一声，宁心怡也大大方方地任她看。
这让孙雪好一阵气闷，她讨厌马大嘴这个便宜婆婆，更讨厌宁心怡。
她们之间也没有实质性的仇恨，可她就是讨厌。凭什么自己过得这么不如意，别人就能过得那么好？
宁心怡收回目光来，又悄悄地看向知青点那边的人。
这时赵艳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说：“看那个新来的知青。”
宁心怡知道赵艳说的是谁，就是许成林。
这个许成林说实话，长得还行，论长相在知青点里那些男知青里面确实数一数二。
就是，这人的眼神儿不正。
赵艳道：“我跟你说啊，跟许成林说话的姑娘是会计家的闺女。”
“这是看对眼儿了？”宁心怡也小声问。
马大嘴这会儿也凑上来说：“他们呀，早三年前就有这个苗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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