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一身粉嫩暖善的护士装，带有无需心思讨好的眼势负责，衣领平整却同样有不平等的一面。
不仅如此，护士的身后是处于病房认真闲聊的医生，两面耳朵公正未畸形却对病房外充耳不闻。
老谢卑愤愣神欲言无话，要这躺着的是她亲爹，对方还能这么满嘴规定一言两面语么？
“请问去哪里交钱，”渃定瞳孔已半黑半白，前后言语似两个人在说话，“拜托立即救治我爹。”
“少年，不行的，要按规定，我知道很急，但你先行交费，叔叔不会有事的。”护士依旧按规定行事，亦如同处不同视角，却自认事实真相。
渃定瞠目长视无声，然而左眸已临近全黑，右眸更甚全白许不对劲。
必要的规定，并不是与生俱来的无需论证，而是位于抵制欲望的生存鼓舞。
但此刻的护士却感到难以动弹，仿佛千斤重规令她定于原地，死亡般无声似凉净的冰窖。
她不禁开始手脚微颤，眼前诡异的黑白双眸，莫非此少年是修魔者，可若如此他又怎会来此地，但平凡人的后代又怎会修魔，八卦热闹的火似驱散心中胆颤。
然而就在濒临息窒之时，渃安朦胧间再度睁眸所视：“儿子别为难别人，日子总伴随舍与得，无规矩自然不成方圆。”
渃定双眸刹那恢复正常，温顺愕然点头后未说二话，夺过老谢手中的手术单径离。
至于那魔力外散所凝聚所包裹护士也尽数而散，她不曾得知也难看清自身得已死里逃生的幸然。
或许因多年身处死与生的分界处，她所恐惧的早已从死亡转变为傲慢，那是股虽不如别人却不自觉处心积虑，无计可施下让别人自尊对自己俯首称地。
然而对此刻渃定来说，已懒得分孰是孰非，无论高尚或卑鄙，能救父便足够。
... ...
门诊缴费处。
时间争分夺秒。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收费员客套的面容下不知因何故而发笑，机械式数完渃母遗照后所藏钱财解释道：“所需手术费用只缴了十之六七，您还有多余的钱财进行缴费么？”
“钱不够么？这可是老爹，一生所苦积攒。”渃定乐观的言语已满是自卑，我没钱，没钱挽回，所珍视的人，徒留污浊干净。
怎么办？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好？
在每个怎么办的背后拥抱孤寂，担忧重复口述怎么办的同时，不如在说是在扪心问自己。
“没事，你可以，通过捐血，换取剩钱财，不过捐血量得，比寻常多加一二。”收费员知疼着热更加关心了。
于是乎这道无可选择的厚非，却令少年偏执的紧紧相握紧。
无偿献血区却迎来为有偿的渃定，他急不可待的自顾于手臂擦拭碘伏。
用力绑好压脉带后，除却呼吸声除外，徒留遗长沉默。
理想很美好似梦，现实则残酷依旧。
按照渃定估算时间，待血被抽离的速度，换算拿钱缴费功夫，老爹已然奄奄一息。
只不过这于世同存的时间，对他已像是填补悲伤的痛苦，甚至于巴不得两手臂齐同抽血。
然而不知在尝试多少次后，护士抽血的针却诡异破碎。
下一刻，负责抽血的护士奇了怪了，她莫名看着渃定似乎有了结论：“你是不是修魔者？魔气已经附骨那种？”
“算是的，”渃定死寂的双眸似有生机：“拜托您快点，我很需要时间。”
护士浮文套语，同客套笑道：“这不是快不快的问题，是富含魔气的血液，常人根本无法使用，会在体内产生排斥现象。”
“...是嘛...”
渃定浑身似被至冷寒雪所覆，那因汗水所浸湿所干的衣衫像是结了冰。
他想寻一袭棉被，盖于空洞的身躯，却终是无处可寻。
唯有缓而流落的热泪，似能从中获取稍许温暖。
如同收到一封无地址无内容的信封，没有来处却诉尽了生的归途。
然就在此时，渃定忽然从护士的情绪捕捉到犹豫与抉择，他像是溺水中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唉声寻问：“还有办法的，还有办法对么？”
“那个...我不知...该不该说，”护士竟不再客套的笑，而是犹豫再三才道：“魔气虽遍世俗都是，但经受自身调服，可谓相当值钱，再光所透不及的黑渊有价无市。”
渃定未有迟疑，立刻做出选择：“可否请引我前去，我父病危在旦夕。”
这时候的少年，似褪去一切棱角，所图所想已非孰重，那父与子暂交汇幸福，往后日子亦想为之倚靠。
在渃定自愧卑疚的注视下，护士所信命运的账单出现倾斜。
她不敢再回视少年的目光，只是尚未泯灭的良知再度，挂起那抹客套的笑容安抚道：“放心吧，我这有钱，会先行替你，去缴费以手术，待会随我来便是。”
“...谢谢你...”
虽在不经意成利益所驱动，然而渃定不觉屈辱真诚道。
... ...
午后阳光肆无忌惮略过生活，夹杂儿女情长苦乐而落日。
时日过，尘埃落定，得幸缴齐费，赖以幸运之名，附骨至血液流淌，魔力随魔气尽离体，在渃定抱有良知决然，虽负理想却也无怨失散。
渃安昏迷由心善热枕的护士医生推入手术室，手术房外渃定疲惫的身心终迎来一抹微笑。
老谢如释重负，长处焦急的思绪长叹倾诉：“医生的存在难道不是为了救助人么？可为什么成为职业却不似善举不图报。”
“谢叔老爹他，吉人自有天相，或许人总得分个，穷富好坏善恶之差。”
得偿所愿后，渃定冷汗淋漓，他看了眼怀中那，用理想所换的余钱，及体内无所剩的魔气。
或许他无能为力改变世俗事，既如此就把昨日似真的现实，比作理想的虚梦随黄昏去吧。
此刻的渃定已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又或是他希望这是个可以醒来的现实。
或许有时不用故作无所谓，走不完的路也终会常尽，生活本就酸甜苦辣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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