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谦心里明白，但是他不愿意用恶意去揣测别人。“良哥是好人。”他在孤儿院、被领养、流浪的时候，见多许多事，也遇到过不好的事情。但是他觉得他的运气很好，总有人会在他危难的时候帮他一把。所以，他也愿意去帮助别人。他执拗的认为，只要他多帮助别人，天就一定会眷顾他，也会帮助他。
好人吗？谷新一在心中将这句话念了几遍，笑了笑没有说话。好人是不能去卧底的，心不狠，就会露出破绽；好人也不能在那场卧底中全身而退。
杜良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说，“林二谦真的是我的救命恩人。”那是一个夏天，他奉命做一个任务。那天灰蒙蒙的。天是灰蒙蒙的，街道是灰蒙蒙的，人也是灰蒙蒙的。他被人设计了，中了三枪，好不容易跑出来，奄奄一息。
那天很黑，一片黑，不见天，不见地，不见人。
他被车追上，在一个巷口，他们将他绑在车门上。那是一条窄巷，他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他曾经做过无数次。他们会启动车子，驶入窄巷。他会被夹在石墙和车子中间。他的身体，会在石墙上拖过，吱呀吱呀——肌肉筋骨，一塌糊涂。墙上会留下很粗的血痕，因为黑夜，血痕的颜色也会更加深沉。他会变成一滩肉泥。像遭千军万马踩踏过，只剩下白腻腻的膏状物，断指断肢，只剩血腥。
上了车，林二谦习惯性的坐在了副驾，他一边扣安全带一边问杜良，“良哥，我救过你吗？”
“救过。”杜良将车驶出警局，他已经预约了中心医院的脑科主任。“你忘了吗？就在D区，于老的书店后面。”
于老可怜林二谦被养父母虐待，变将书店的钥匙给他了。他在D区十四中附近开店，对方是住在附近的人，他不好明目张胆的帮他，却能在他被赶出门无处可去时，给他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林二谦也不是白住，小孩懂事，只要去了，就一定会帮着整理书，打扫卫生。那一夜，他会遇到杜良，是去扔垃圾。那时候，杜良还不是杜良。
林二谦想起来了，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他只是打开了手电。然后将手电扔出，躲了起来。打开手电，扔掉手电，完全是本能。他不知道他的一个动作会让正在犯罪的人那么惊恐，更不知道会救了杜良。
就是那么几十秒，杜良就趁机跑了。确切的说，他没有跑。他不顾身上不停流血，翻身躲到了后巷的大垃圾桶中。他们发现他跑了，着急的四处找，甚至于牵来了一条狗。
再后来，林二谦也爬进了垃圾桶。他不知道，杜良与他就隔着一层满是灰尘的蚊帐，脸贴着脸。林二谦太怕了，他没有感受到皮肤下的呼吸。杜良失血过多，浑身发冷，两眼发黑。
“后来呢？”林二谦好奇问。对于以前的事情，他记得不是很清楚。对于这件事，他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记忆。
对于这一段，杜良没有多说，只是说得罪了人，别人要教训他一顿。“后来我师傅找来了。”他没有说，他的师傅帮他处理掉了那些人。“你睡着了，他就把你送回书店了。”他们行动之前，一定会仔仔细细勘察周围的环境，每一户人家。师傅知道他，他也知道他。
杜良想到这里，笑出声，“我们真的很有缘分。”再后来，师傅为了感谢他，专门隐藏了身份，去了他打杂的网吧，教他一些黑客技术。他还记得师傅跟他说的话，他说，那个小孩很有天分，如果能收在身边好好培养就好了。当时，他和师傅都已经决定忘记以前的一切，以新的身份好好活着。
师傅还说，也算是报答他了。
几年之后，他成了警察，重新看到林二谦的时候，也是一惊。
林二谦点头，他知道，杜良不是很愿意提以前的事情，他也不会好奇去问。他才不管杜良到底是不是杜良，他只知道，良哥对他特别好，善善姐对他也好。
他看着窗外，“也不知道葵姐……”他没有说下去。
杜良偏头看了他一眼，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会查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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