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青梧醒时，天刚破晓。
光线明灭，朦朦胧胧，无端让人心慌。
云青梧坐起来，无意识地抓紧了被子，脑子里还是一片混乱。
梦的时间太长，内容太多太杂，让她有些恍惚。
连殷淮野坐在她身边都没有发觉。
“主人…”
腰上一紧，她被人抱起，塞进了怀里。
殷淮野的声音和人一起强势的打断了她飘荡的思绪。
“阿野……”
云青梧愣神，熟稔的叫出了这两个字。
“阿野。”
她又叫了一声，转身环住了殷淮野的腰。
整个埋进了男人的怀里。
安心。
云青梧忍不住自嘲。
她居然在自己的傀儡身上寻找虚妄的安全感。
她是…疯了吗？
他们之间的关系，由最牢固的傀儡术捆绑。
她利用他，他也被迫为她所用……
她又要犯蠢吗？
倾注了别的寄托，就要承担更大的代价。
“我在，阿梧。”殷淮野修长的手摁住了少女的后颈。
手背上青筋狰狞突起，他仍小心翼翼控制着力道。
天知道他压抑着怎样的戾气，将所有的杀意隐藏。
帝长赢？
这几天他替小菩萨化解体内的寒气，听着小菩萨叫了无数遍帝长赢。
他要疯了。
究竟是谁！
他真的想将其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再喂他吃下自己的血肉才足够解恨。
云青梧的心安静了下来。
殷淮野的声音坚定的让她不想要考虑那些飘渺虚无的未来。
“阿野…倘若……”
云青梧靠在殷淮野的怀里，手指不自然地摩挲着他手上的黑色尾戒。
犹豫。
她很少有欲言又止的时候。
殷淮野没说话，但他攥紧了云青梧的手。
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少女修长手指的青色指环上。
长情戒。
名字真好。
“倘若我利用你…”云青梧开口了。
见面即是利用。
所有关心帮助都带有目的。
她需要他。
需要他这把刀。
殷淮野打断了云青梧的话，他笑着道：“小菩萨…”
“我是你的傀儡。”
是傀儡。
所以冲锋陷阵，在所不辞。
这就是傀儡的意义。
他一直都知道，所以挣扎、反抗最终的选择是心甘情愿。
他心甘情愿被利用。
云青梧：“……”
这样的回答，足够让人心安。
她沉默了。
听到回答的瞬间，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只是心跳很快。
声音很大。
她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脏的跳动。
“该喝药了…阿梧。”
殷淮野低头，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声音尽量显得轻柔。
像是诱哄一般。
但还是清楚的看到少女变了脸色。
云青梧：“……”
沉默，这一次是真的无话可说。
“我不……”她方才开口，殷淮野的拇指就摁在了她的唇上。
没什么力道，轻飘飘的。
但依然打断了云青梧的话。
“乖，喝药。”
殷淮野将怀里的少女换了姿势，一手揽着云青梧，一手端起了旁边的药。
云青梧：“...系统。”
【宿主，咱就是说这原主的身体不行，是命定的】
【我也没有办法】
【你知道的】
系统回话的速度很快。
云青梧：“......”
她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答案。
“不苦。”殷淮野自己先喝了一口。
他这半个月来，早就联系上了十六州的旧部。
这是他让人从十六州送来的药材。
他已经尽力让人改进药方，让味道淡一些。
云青梧回答的也很干脆：“不信。”
以前殷淮野哄骗她吃饭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语气。
殷淮野又喝一口，随后道：“真的...不太苦。”
眼看云青梧张口想要拒绝，殷淮野连忙继续轻声说：“养养身体，小菩萨。”
“你身子弱...我也会心疼。”
云青梧将话压了回去。
殷淮野这话她听着怎么觉得有些熟悉。
药碗已经到了嘴边。
道理她都明白。
这药是非喝不可吗？
云青梧从殷淮野手里拿走了药碗，紧接着仰头一饮而尽。
她闭着眼睛，可是那苦味刺激着味蕾，让她胃里泛起阵阵恶心。
棕色的药从唇角蜿蜒而下，于下巴处滴落。
手中的空碗被接了去，小块的糕点塞进了嘴里。
瓜果的香甜味逐渐蔓延，侵占洗刷着被苦味沾染的口腔。
云青梧小口吃着糕点。
殷淮野的目光忍不住落在嘴角的药痕。
拇指滑过。
还不够。
他靠近，侧头，再靠近。
云青梧的怔住了。
咀嚼糕点的动作停顿，她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嘴角是温润的触感。
一触即离。
在她还没回过神来，殷淮野就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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