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亚兴思考了一下，点点头，示意副手医师准备手术。
护士将手掌覆盖上林北河的胸口，按压他的心脏部位，做好标记。
白亚兴皱起眉，“拿牵引器和扩张器来。”
副手医师有些迟疑的说道：
“可是病人实在太瘦了，我怕……”
白亚兴一边注视着显示屏上的心跳波动，一边道：
“没关系，我来负责控制。”
“可以了，开胸！”
副手医师闻言，不再迟疑，开始配合白亚兴进行手术。
白亚兴稳住手腕，一刀下去，鲜血顿时喷涌而出，触目惊心。
一旁的护士赶紧替白亚兴清理护目镜上的血渍。
白亚兴深吸一口气，透过仪器寻找二尖瓣的出血点。
林北河的胸腔内积聚了不少水渍，似乎是因为缺氧导致呼吸衰竭引起的。积水对白亚兴寻找出血点造成了不小的阻碍。
该死的，竟然是心脏衰竭。
白亚兴低骂了一声，这也就意味着他研发的药物，虽然经过临床实验，有数据支撑，对心脏衰竭有一定的改善作用，却对林北河没用，反而还加剧了他肠道的负担，引发更大面积的出血。
“院长，出血量有些大。”负责肠道止血的副手医师见他呆愣，高声说着，指向林北河腹部位置，正汩汩地冒着鲜血。
“缝合！”白亚兴说完便开始忙碌。
他用手术剪切割创口周围的皮肤，随着他的每一次操作，都伴随着血液喷溅。
林北河的状况并不乐观。
“院长，病人需要输血……”麻醉医师提醒道，“这样的出血量，血袋不够了。”
白亚兴抬头看了麻醉医师一眼，沉默了几秒钟才说道，“我已经叫人去办了。”说着，白亚兴的手又是一颤。
此刻急症室外周泽已经赶到，他接到萧莫予的电话，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穿着家居服就来了医院。
“北河呢？北河怎么样了？”周泽焦急的问着。
萧莫予颓然的摇摇头，“不知道。还在手术。刚才护士说血袋库存不够了。”
“需要多少，快让人带我去抽血啊。”周泽拉起袖子，急切的看向一旁的医生。
医生抿着唇，望着手上的记录，严肃道：
“周泽先生，据记录，你近期有一次大量输血记录，现在是不适宜抽血的。”
“你特么的废什么话。我让你抽你就抽。”
周泽怒吼着，眼睛里满布红丝，仿佛随时会爆发出来一般。
“对方病情比较紧急，如果真的缺血，恐怕……”医生为难的看了萧莫予一眼，“要不要去问问院长……”
萧莫予闻言，眉宇间更添几分凝重，他看向周泽，
“情感上，我希望你救北河，可理智上我认为你应该了解频繁抽血对身体的危害，再做决定。”
“萧莫予。”周泽一脸震惊的望着他，“我和你说的是救北河的命，你和我谈理智？你不是爱他吗？你就是这样爱他的？我都不在乎了，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萧莫予闭嘴沉默片刻，而后叹息一声，缓缓道：
“我当然爱北河。但是，如果你因为救他而有什么损害，他一定不会开心。而我也无法向他交代。”
“你为什么要告诉他，我给他输血的事？如果他不知道你的罪疚感就没了吧。”周泽深吸一口气，“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你还是没有变，还是这样理智得让人心寒。”
萧莫予微愣，他苦涩笑道：
“或许，你说的对。”
“我请求你，不要阻止我救北河好吗？我愿意用我自己的性命去赌。”周泽坚持道，“我只是想尽力留住他，不管有什么后果，我不需要你负责，这样可以吗？”
“好，我答应你。”萧莫予点点头。他走过去扶住周泽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北河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他的幸运。”
周泽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赶紧拉着医生朝诊疗室里走去。
过了一会，周泽白着一张脸走了出来，连续的抽血使他体内供血不足，脸色苍白得吓人。
“怎么样？”萧莫予关切地看着他，“抽了多少血？”
“500cc。”一旁的医生紧皱眉头，欲言又止。
周泽疲惫的坐下，双腿一软跌倒在椅子上，半天没能从那阵虚弱中缓过劲儿来。
萧莫予担忧的望着他，轻声道：
“要不要去床上躺一会？”
周泽抬起头，打趣道：“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听到你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和我说话，真是活久见啊。”
萧莫予微微蹙眉，
“还真是一个不可爱的家伙。”
周泽勉强扯动嘴角，挤出一个惨淡的笑容，
“我一向不可爱，这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萧莫予望着他良久，印象中周泽不是一个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为什么肯为了林北河，这样伤害自己的身体。
“你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萧莫予问完就后悔了，他本来没打算问的，可是不知怎么的，就脱口而出了。
“因为，我爱他。”周泽坦荡的回应。
这意料中的答案，让萧莫予十分不悦，不论出于什么立场，他都无法忽视周泽对林北河的态度。
嫉妒，实在太嫉妒了。
似看穿他的心事，周泽淡淡道：
“你放心，北河并不知道我爱他，我也不想让他知道。我没有要和他在一起的想法。我如果想的话，根本轮不到你留在他身边。”
萧莫予没说话，只是沉默着，态度不明。
周泽也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他之所以毫不避讳的告诉萧莫予，他对林北河的感情。是因为他想让萧莫予明白，林北河是宝物，身边从来不缺爱惜宝物的人。
他有幸得到宝物的认可，并不是因为他有多优秀，仅仅是因为，其他的爱宝人，不忍心亵渎珍宝，没有出手抢夺。
一但，抢夺上演，他不见得有多少胜算。
手术室内，林北河身体插满了各式各样的管子。
每一根都在向他输送着维持生命的要素。
可是林北河并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
他躺在手术台上，毫无生机，心房仅剩轻微的搏动。
“院长，血已经输进去了，可患者心跳频率还是很乱，已经无法稳定在安全数值……请您加快手术进程。”麻醉医师在一旁催促，林北河的情况愈加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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