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棠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沈裴之的手段。
昨晚的乖顺迎合让沈裴之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她被允许下楼和他一起用早餐。
当她挽着沈裴之的手臂走进餐厅的时候，凌念和凌响已经落座了，他们身边坐着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长相并不出众，但她的打扮知性优雅，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目光柔和而平静。
凌棠猜测，她应该是沈裴之为凌念和凌响新请的家庭教师。
好几天没见到两个孩子，凌棠心情愉悦，连日来笼罩在她脸上的阴霾终于消失不见。
凌棠放开沈裴之的手臂，走到他们身边，呼唤着他们的名字，“念念，响响。”
她抬手，想摸摸两个孩子柔软的发顶。
可左边的手还没落下去，便被凌念不动声色的躲开了，凌棠的手僵在半空中。
凌响倒是很配合，扬起脑袋，一脸天真，“姑姑，你的身体好一点了吗？”
“姑父说你病了，在房间里休息，让我们别去打扰。”
凌响脸上的淤青已经消的差不多了，凌棠微微一笑，“好多了。”
生病，倒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凌棠在凌念对面落座，抬眸望去，凌念的脸上出现了不该有的冰冷。
她内心忐忑，凌念的心思一向很重，这是凌棠很早就发现的事实。
无缘无故，凌念不会去躲避她的触碰。
“念念，”凌棠强撑起笑容，拿起筷子，为她夹了一个煎蛋，“一大早就不开心吗？”
凌念埋着脑袋没有说话，将凌棠夹给她的煎蛋原样不动的送回了餐盘。
坐在一旁的家庭教师将小女孩的举动尽收眼底，她抬头望向凌棠，优雅一笑。
“沈太太，念念最近食欲不太好，不喜欢吃油腻的东西。”
凌响又补充了一句，“程老师，姐姐最近看起来都不太开心呢。”
这位家庭教师，姓程。
久未出声的沈裴之将自己面前的牛奶推到凌棠面前，对着站在一旁的女佣吩咐道。
“以后，太太的早餐要多加一杯牛奶。”
女佣点了点头，转身去厨房为沈裴之又添了一杯牛奶。
凌棠看着桌子上的牛奶，端起来，不情不愿的抿了一口。
放下牛奶，凌棠依旧想缓和她与凌念的关系，索性找了个话题，“念念，今天程老师给你们安排了什么课程呢？”
凌念还是没有说话，只自顾自的吃着面前的早餐。
凌响正想帮着回答，“程老师今天安排……”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惊呼一声，“姐姐，你踢我干嘛？”
“啪嗒”一声，凌念将手中的筷子拍在桌上，声音有些响，“我吃好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餐厅。
“姐姐……”
凌响见状，早餐也不吃了，急忙跟在了凌念后面……
程老师忙站起身，一脸歉意的看着凌棠，“太太，不好意思，念念这几天确实心情不好。”
难得的好心情就这么被破坏掉了，沈裴之放下手中的叉子，面色阴沉。
“程老师，我高薪聘请你，是让你负责孩子们的学业和生活。”
“既然你发现了她情绪不好，为什么不能尽早帮她解决掉让她不开心的事情？”
程老师鞠了躬，神色谦卑而恭敬，“非常抱歉，沈先生，我会尽快解决这件事情。”
沈裴之点了点头，顺口说道，“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餐厅的门开了又关，程老师离开了。
餐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凌棠面前的牛奶只喝了一口。
面对凌念突然的冷漠，她神情忧伤，眼睛里带着一丝担忧。
沈裴之敲了敲桌子，眼底划过一抹柔色，宽慰道，“小朋友的情绪不稳定，这很正常。”
凌棠摇了摇头，“不……她从来没有这个样子过。”
凌霄离世的时候，凌念和凌响很伤心，但是因为心理医生的干预，他们的情绪很快稳定了下来。
毕竟是小朋友，对死亡的认知本来就没有大人那么清晰。
“沈裴之，我不想让家庭教师带我的孩子。”
“母亲的角色是不可替代的，你不能阻止我见孩子。”
凌棠抬眸，看着沈裴之，放在腿上的手半握成拳，眸光坚定。
“你的孩子？”餐盘里的牛排切了一半，沈裴之放下刀叉，望着她，面露嘲讽，“现在知道是你的孩子了？”
他眸光沉沉，声音里带着质问，“当初为什么要把他们给凌霄和秦舒雅养？”
凌棠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当时那种情况，我怎么养他们？”
“怎么养？”
当时的凌棠继承了凌氏大半财产，她有着足够的金钱，远比为了养沈裴之出卖自己身体的崔暖要好上太多。
沈裴之冷冷的戳穿事实，“你只是不想养他们而已，凌棠，不用为自己找借口。”
凌棠的脸“唰”一下白了，她抿紧嘴唇，欲言又止。
沉默了片刻，她终于开了口，“沈裴之，生下他们的时候我还不到二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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