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人尨已然明白其中蕴意。
“启禀大王，臣早已命人暗中监视崔仲白，现下再亲自前去，加强邦谍监视力度。必要之时，是否能动用特别手段？”
姬宫湦颔首：“当然可以！除此之外，齐国驻使吕顿也一并纳入监视序列，其若是离开镐京王城，便立即进行秘密逮捕。”
内史伯朙忙问：“逮捕齐国驻使，似乎有所不妥。”
姬宫湦道：“所以要进行秘密逮捕，行动者不得泄露真实身份。”
寺人尨一点就透：“如果查实吕顿参与密谋，便将其罪行公之于众。若是吕顿并未参与其中，便是吾等从恶贼手中救出齐国驻使。”
姬宫湦微微一笑：“甚佳！”
寺人尨当即领命离开。
方才便一直沉默的太仓姬綦，终于拱手开口。
“大王为何如此急躁？”
姬宫湦解释：“孤王返回镐京王城之期，早已提前传开。按照惯例，孤王需要先行处置完朝堂要事，接着才会注意东市。”
太仓姬綦若有所思。
“崔仲白正是利用这点，将有效隐瞒期限，定在大王返回镐京王城之时。”
姬宫湦点点头：“没错！”
斗不曲不免有些错愕。
“大王尚未返回镐京王城，却绕道前来东市，莫非早已提前知晓此事？”
姬宫湦据实而言：“孤王只是一时兴起，凑巧前来东市而已。若非尔方才奏报，孤王并不会如此在意崔仲白之事。”
濎宁父笑道：“大王只是一时兴起，却提前撞破崔仲白之事，足见大王乃天命所归。”
姬宫湦微微一笑：“濎宁父所言极是，孤王乃天命所归。崔仲白一切阴谋诡计，均不过是蚍蜉撼树而已。”
雅间众人似乎没反应过来。
此前的姬宫湦，对待阿谀谄佞，虽然算不得深恶痛绝，却也是视如敝屣。
如今突然坦然受纳，自然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濎宁父发觉众人神情怪异，不由得陷入自我怀疑之中。
“敢问大王，可是臣说错话？”
姬宫湦笑道：“孤王此前得卜师廿箴言，近日夜观天象，发觉明岁适宜受纳阿谀谄佞。方才尔脱口而出，孤王恰好提前预演一番。”
濎宁父不禁有些羞愧。
姬宫湦却宽慰道：“圣贤曾曰，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况且孤王恰好有此需要，论迹不论心，尔实乃有功无过也！”
濎宁父心绪这才有所缓解。
内史伯朙直言：“敢问大王，为何明岁适宜受纳阿谀谄佞？”
姬宫湦并不隐瞒：“孤王明岁将会大举并国。在并国过程中，自然不可避免使用卑鄙手段，因此需要阿谀谄佞之徒，代大周承受各国遗民的怨愤与怒火。”
内史伯朙有些愤慨：“寻找替罪之人，大王此举若是传出，将令天下人所不耻也。”
姬宫湦笑道：“内史切莫着急，孤王并不会主动寻找替罪之人，但是偶尔思虑不周，被阿谀谄佞之人蒙蔽，实属正常之事。”
“虽说如此，亦是不耻！”
“孤王最终会将其彻底抹除，以平息各国遗民的怨愤与怒火。”
“抹除？”
“便是世间再无此人！”
内史伯朙恍然大悟。
简而言之，并非真的处死，而是抹除其存在痕迹，往后只需改头换面，便能重归正常生活。
大周幅员如此辽阔，根本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即便姬宫湦前世科技如此发达，也有不少人成功潜逃。
西周末年科技水平自不用提，更何况还有姬宫湦在背后操作，要想彻底抹除一个人的存在痕迹，简直不要太容易。
内史伯朙忍不住问：“角人六指与虢石父……”
姬宫湦摇摇头：“内史亦肩负史官之职，应当知晓，史以实为先，切忌妄加揣测也。”
内史伯朙连忙拱手：“诺！”
太仓姬綦、斗不曲及濎宁父三人，对此并没有多大兴致。
见姬宫湦不再继续开口，太仓姬綦便将话题拉回来。
“敢问大王，崔仲白接下来将会有何举动？”
姬宫湦道：“孤王初步猜测，其很大概率会借口思乡心切，随后携带钱财返回齐国。届时即便事发，吾等亦难以将其捉拿。”
濎宁父却道：“启禀大王，臣翻阅崔仲白钱庄账户，除去救济齐人所需，并无其他大额支出，不似要携带钱财返回齐国。”
姬宫湦望向始终沉默的屠慕：“尔有何见解？”
屠慕顿了顿：“那便只有两种可能。其一，崔仲白即将支取，兴许这几日便会支取。其二，崔仲白不屑于支取，亦或者说，钱庄账户所存钱财，就是为了迷惑吾等。”
姬宫湦忙问濎宁父：“崔仲白钱庄账户内，现存多少钱财？”
濎宁父道：“迄今为止，现存纸币一百三十六万铢，真金则有三千两。”
姬宫湦掐指一算：“当前，一两真金市价为二百五十铢钱。崔仲白所存钱财，总计不过二百万铢钱。”
濎宁父释然：“对普通人而言，二百万铢钱已是巨额。对崔仲白而言，二百万铢钱不过是东海坊数月之利润。”
屠慕道：“敢问濎经略使，乾坤坊除了能存取纸币与真金外，是否还有相关业务？”
濎宁父脱口而出：“还有典当借贷、委托交易、代为拍卖等业务。”
屠慕道：“东海坊价值不菲，依吾之见，可从其他业务下手，核查崔仲白是否涉及上述业务。”
濎宁父瞬间了然：“事不宜迟，吾这便返回乾坤坊核查。”
姬宫湦颔首：“除崔仲白外，齐国驻使吕顿亦需核查。”
濎宁父起身拱手：“诺！”
待濎宁父转身离去，屠慕才继续发表见解。
“商贾逐利而行，东海坊乃暴利之业，无论崔仲白将来有何举动，最终均需舍弃东海坊，是以崔仲白所谋，必定不是钱财。”
姬宫湦问：“莫非是地位？”
屠慕道：“倘若其向大周府库捐献高额钱财，大王定然会不吝爵位。”
姬宫湦深以为然：“偏偏崔仲白选择背道而驰，纵使为齐国立下天大功劳，顶多不过是成为齐国国卿，地位尚不及十三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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