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次子的心扑通扑通乱跳，下意识抬眼看向母亲牌位，陈昭容立刻说：“当然，到那一天，你想怎样追封你的母亲都不为过。”
“我可以让母亲做……再提升位份。”
“是，你还可以让你母亲与父亲合葬呢！”陈昭容微笑，“一起受你子孙后代的香火，万世祭拜。到那时候，就不是我们娘俩孤零零地在这里上香了。”
直到入睡前，皇次子依然很兴奋，恒嬷嬷看他这样，便将宫女们打发出去，悄声劝他：“殿下身在宫中，不当如此喜形于色。”
皇次子忙收敛了笑容：“嬷嬷我记下了。”
恒嬷嬷点头道：“宫里的人，下刀子的多，送温暖的少，各人怀着各人的心思。殿下以后还会去很多奴婢到不了的地方，一定要步步留神，处处小心，拿不准的事，宁可沉默，切勿多言。”
“嬷嬷放心，我以后可是要做大事的人，”皇次子意气风发，“将来就算是明璋，也只能俯首帖耳，仰我鼻息过活！”
恒嬷嬷面露担忧：“殿下，贵妃娘娘一直善待你，无论从感情还是从孝道，你都不能顶撞她。陛下若问起治国理政，殿下务必仁厚，不要一味想着杀伐决断，手足之间，一定要彼此友爱，对兄长谦恭尊敬，对妹妹极尽温柔爱护，尤其是在陛下面前，更要如此。有贵妃娘娘和昭德公主的喜爱，殿下日子才会越过越好。”
皇次子很不情愿：“可我觉得，昭容娘娘温柔慈爱，又喜欢吟诗作赋，更像我娘亲。贵妃娘娘有点凶。”
恒嬷嬷劝他：“看人不能光看表面。”
后宫几个主位娘娘牵头，为皇次子办了个小小的宴会，算是贺他被昭容收养，明璋也来了。散会后明璋一言不发，直到回了家，关起门来，才趴在母亲耳边小声说了一堆话。
未隔几日，晴翠牵着女儿的手，走在勤山东路上，转弯处恰好与西路过来的皇次子碰到。
贵妃微笑点头：“平时都是你早去书房，今天倒是凑巧。”
皇次子有些紧张：“妹妹平时巳时才来读书，今天怎么早了一个时辰？”
晴翠笑道：“她说二哥读书用功，要见贤思齐呢！”
皇次子立刻说：“妹妹是女孩，不必这样用功读书。”
“也不能这样说，都是皇家子，王爷将来要开府，要上朝，公主也是一样。譬如你们的姑姑荣安长公主，如今便处处替陛下分忧，不学习如何使得？”
皇次子心中不忿，冲口而出：“公主真想为国为民做点什么，就该去和亲，朝堂上是男人们的事！”
晴翠冷了脸：“皇次子殿下同是天家子，一样可以去和亲。”
皇次子顿时红了脸，嚷道：“我是要……我是儿子，不能和亲。和亲那都是女人的事。”
晴翠皱眉道：“你可知道和亲是什么？国家打了败仗，或者打不起仗，才要送女人给异族，求得苟延残喘的机会。和亲那是牺牲女人换自己苟活的勾当，哪朝有骨气的君臣做这种下贱事？你竟然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皇次子冷哼：“男女是不一样的，儿子是家里的顶梁柱，是绝对不能没有的。女儿不过是锦上添花，没有也不影响什么，有也只是联姻的工具，本来就是无用的东西，为国和亲是她的荣誉。”
晴翠怒道：“女人无用，难道你母亲也无用吗？她那么爱你，你说出这话，不怕她九泉之下寒心吗？”言毕拂袖而去。
皇次子怔愣半晌，直到晴翠和明璋的身影消失不见，方喃喃道：“母亲当然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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