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暮言见到程暖的消息，漆黑的双瞳微微一缩，他连忙拿起手机，交待了两句，便快速出了会议室。
留下一群相互张望又十分惶恐的部门经理。
以及十分淡定主持局面的蒋丞。
电话铃声响了好几声，才接通。
周暮言声音带着一些干哑，“那么早就结束了？怎么不让我过去接你……”
“没，她们有事就取消了，我逛了下就来公寓了。”
程暖的声音十分平静，周暮言皱了皱眉，有些不确定她的情绪。
“我这边很快就结束，一结束就回去。你想吃什么？给你带回去还是出来吃？”
那边安静了几秒，窸窸窣窣似乎是收拾东西的声音，他听不真切。
“不了，中午吃得太多，还不饿……”其实她想说，没什么胃口。
“那待会我打包些东西回去吧。有特别想吃的吗？”
“没，你看着买些就好。”
声音还是那么不冷不热，让周暮言微蹙的眉头更加紧锁。
不在跟前，不好确定对方的情绪。他只能轻声地对她说：“暖暖，不管发生了什么，别不开心。等我回来。”
这是周氏各部门经理第一次开如此高效率的会议。原计划两小时的汇报，一小时就结束。
看着老板匆匆离去的背影，有些欣喜，更多的是疑惑。
蒋丞看了看放在副驾驶位的甜点，又看了看后视镜。
会议结束十分钟内，他完成下楼，买好甜点和饮品，开车送老板回公寓这一系列操作。
整个过程，老板一言不发。
上车后，他就一直定定地坐在后面，仿若被定穴了一般，一动不动、眉头紧锁地看着手机。
没敲字也没打电话。
车内十分安静，也十分压抑。
蒋丞下意识地再次提速，在确保安全驾驶的同时，需要以最快的速度把老板送回公寓。
周暮言看着程暖的那条回复，哪怕过了一个来小时，他的心还是没平静下来。
他要怎么跟她开口。
怎么跟她说，他把房子全部归位，把她丢掉的东西都找了回来，没找到的重新买回来，按照记忆把那些东西一一摆好。
他对自己的记忆很有信心。
当时复位时，自己是既惊讶又庆幸记得公寓里的每一处细节。
可如今，他有些不确定了，不确定那些布置是不是和原来的一模一样。
他定期会买入一些护肤品、衣服、包包……为的是她随时回来，随时可用到。
但她会不会胡思乱想，觉得自己的行为过于讨巧，认为自己向别的女人取经。
虽然他确实取经了，但都是看书看视频学来的，哪怕是周暮妤主动传授知识，他都拒绝了。
还有书房的布置，阳台的花……
他怀着忐忑的心反反复复地想着家里的任一装饰、布置的细节。
应该没什么问题。
可是他为什么总觉得心跳加速，总觉得有事要发生呢。
他很想她重回A城，带她回去正式见见家人，跟她讲讲过去一年，几年甚至更长的时间里，他与她的故事。
他一直都在准备，但没想到她突然就来了A城，更没想到她突然回了公寓。
他原本想着，今晚早点回去整理一番，或者带她先住酒店或者去另一套房子。
就是没想到她会突然回了公寓。
虽然也不是不能被她知道的秘密，但他想在一个更好的时机，让她知道，听他解释。
想着，他又沉了沉脸色，对着蒋丞道，“再开快点。”
已经加速到最高限速的蒋丞：“……”
二十分钟后，周暮言回到公寓。
他手里提着点心，紧抿着唇，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紧闭的房门。
房内很安静，一点声响都没有传出来。
良久，才伸出手指去开门。
门锁打开，玄关处的灯光开着，投下橘色灯光。
他心神一顿，而后很快恢复过来，动作极轻地走进去，视线一直注意着客厅。
客厅的只开着壁灯，一样暖黄色的灯光，让冷清的房子多了份温馨。
只是，没见着她。
换好鞋，把装着点心的袋子放在桌上。
周暮言脚步很轻地走向阳台，看着长势极好的花草绿植，他心下微松开，不自觉的露出个笑容。
一切，都是他出门时的样子。
他把视线移向连廊处，想了几秒，还是抬步，动作很轻地向里走去。
暖黄色的灯光从书房投射出来，把有些昏暗地连廊照得也很清晰可见。
他也没多想，就走了进去，然后便看到融融的灯光下，书桌上散落着一些零散的纸张，一旁还放着几个信封。
他顿时愣住，呼吸也停滞了两秒才猛地回过神，刚想走近一些去看看，旁边就传来脚步声，“你回来了啊？”
周暮言缓缓转过头去，见程暖从书房的里侧走了出来，他又是瞳孔一震。
声音有些喑哑，“嗯，你……”他看了看有些异样的程暖，又看了看桌面上的纸张，他指了指书桌，
“这是什么？”
程暖急急地走过去，把散落的纸张收好。神情有些不自然地看着她。
此时，周暮言才看清，她的双眼微红，湿漉漉的，明显是哭过。
他匆忙上前，拉过她的手，神色焦急，语气急促，“发生什么事又让你哭了？”
未等她的回答，因为他的动作，让她还拿着纸张的手松了松，原本拢好的纸张全散开来，还有一张轻飘飘地落在他的脚下。
周暮言低头捡起，目光扫了一眼，顿住。
熟悉的字迹，熟悉的纸张，那黑色的签字笔，那特殊的折叠纸张留下的折痕……
他垂眸不言，静谧的空间里，似乎能听到空调扇叶转动的声音。
似乎过了很久，久到程暖又开始湿了眼眶，周暮言才轻叹了口气。
然后抬眸看着她，见她蓄着泪意的眼睛，他勾了勾唇角，露出个无奈又缱绻的笑。
“都被你发现了啊，有什么好哭的……”
说着，他伸出右手，托着她的后脑勺，左手放在她的腰上，将她揽进怀里。
他的声音很低，很温柔。
“该哭的不应该是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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