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洪彪的话，洪龙眼睛一亮。
“我觉得这个条件太可以了，不能力气咱们出的多，风险还都是咱俩担。他黄毛既然吃的多，那就必须多付出，我去找他谈。你现在是有技术在身了，不怕他不答应，哈哈。”
“行了，我要去睡了，太困了。”洪龙哼着小曲，晃荡着离开了小屋，临出门突然回头冒出一句：
“你小子，可以呀。”
“也是跟那扔纸条的小子学的。”洪彪笑笑。
十二月初 星期天
五联百货大楼 地下服装市场
立冬过后，塞北的第一场初雪还迟迟没有落下，但是气温已经断崖式下降。白天的最高气温也只有三四度，大街上所有人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虽然最厚的冬衣还要等大雪降下后才会穿起来，但是天空中铅灰色的厚厚云层预示一场大雪会随时到来，许多人已经迫不及待从头到脚，早早武装起来。
和外面干冷的严寒相比，服装市场里是另外一幅热气融融的景象。
反正有暖气，市场里的个体小老板们个个打了鸡血一样化身热血战士，一副不怕冷的架势，根本用不着厚厚的外套，一件毛衣加一件秋衣就甩开膀子热情吆喝、高声招呼。
一家挨着一家的商铺中早已挂满了各式冬衣，虽然还有两个月才过年，但此时已经进入了一年中衣服销售的旺季了，为春节准备的各色衣服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迎接登台了。
三两成群的顾客结伴而来，挑选衣服务必货比三家，全场走完。即便在下定决心的前一刻，还要向身边人询问着建议。
这就是八十年代的服装消费，买衣服绝对郑重其事的大事，买之前就要算好，大人小孩几口人，买衣服还是裤子，内衣还是外套，不可能随随便便掏钱的。
白杨此刻也是口干舌燥，一上午嘴巴就没停下来，招呼了不知道多少拨人，但说实话，力气花了不少，衣服卖了没几件。
“费劲，怎么和卖房子一样。”白杨撇撇嘴，心中暗暗吐槽，“我这跟售楼小姐一样，小心谨慎的伺候，万语千言的招呼，你们一个个看着热热闹闹，真要掏钱，人没了。”
她人生中第一次同情起卖房子的人。
“哎，怎么愁眉苦脸的。”突然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
听到这轻快明亮的声音，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
“你这人不多呀，怎么回事，女强人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你还好意思说，丢给我那么大一个摊子，完了自己先跑了，让我措手不及，‘羊’失前蹄。”白杨对着马艳华佯装生气，“你知不知道你走以后，她们让我也装成相亲女青年硬拉上台去了，我真是，出地出力还出人。”
“我怎么不知道，你是出地出力还出人，可你也卖奶卖茶卖西服了。人家妇联同志都和我说了，不少男同志向他们反应，现场有个冷美人不断向他们推销奶茶和衣服。”马艳华毫不示弱，也冷着脸说道。
“噗嗤！”两个人都笑了。
“得了，得了，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着马艳华抖开一张报纸，指给白杨看，“这个，你看过了吧？我给你拿了张新的，留个纪念吧。”
白杨顺着手指一看，蝇头大的标题文字《图市相亲“花样百出”——鲜奶与甜茶相遇，欢喜与合适撞怀》，下面还有两张活动现场的黑白照配图。
会心一笑：“怎么才巴掌大点，照片都看不清，太不够意思了。”
“你这人……”马艳华一把夺回报纸，“噢，你以为多大点事，就相个亲，我好说歹说，求爷爷告奶奶的，才多放了两张图，否则一张图片都不给上。”
“送都送出来了，哪有再收回去的道理。”白杨重新收回报纸。
“确实也要感谢你一下，甜品屋那边的生意最近好了很多。”
“真的？那太好了！我之前就觉得这是一个三赢的事。你不知道，妇联对你们那条件，可满意了。她们有了活动场地，你们有了人气顾客，我们报社有了新闻来源。”
“三赢？是多赢吧！”白杨一副胸有成竹，看破一切的表情，“说吧，你想赢什么？”
“看破不说破么，哈哈。”马艳华咯咯娇笑起来。
接着眉头一皱，“不过，我看你这边人气挺一般么。是不是太靠近楼梯了，顾客到了这里，一下楼梯，看看就继续往里转了。”
白杨现在的铺子已经比之前足足扩大了一倍，王鹏那不招人待见，水漫金山的铺位也被她并进来，一起合租下来。
当然，合同是直接与五联百货大楼签的。
王鹏的铺位被那位郭兴昌经理，以“扰乱市场秩序，破坏公共财物，宣传封建迷信，对百货大楼市场造成不可挽回的财产及声誉损失”为由，扣下保证金后，提前解约清场了。
在市场方的百般恳请下，白杨极为“勉强”的以极低的市场价格，将其租了下来。
“你的装修每次都还行。就是卖的东西，一直……一直……特立独行，另辟蹊径，不按套路出牌。”马艳华撅着嘴，想着词，慢慢说道，“你为什么只卖毛衣，一件冬天的厚衣服都没有，能赚钱么？”
说到装修，为了节省时间，白杨没有花大力气去折腾。
如今呈现出来的，只是把两间铺子之间的隔断去掉了，再把地面铺成一样的，就完事了。
唯一花了点心思的地方，还不能对外说。
虽然诓王鹏时她完全不信风水，可铺子真诓到手了，如今又不敢不信。
怎么办？不能大张旗鼓弄，让人看出来。
一番前思后想，在正对楼梯的位置，竖起了木栅栏样式的软隔断。又在消防部门用玻璃窗罩起来的消防栓上面，挂起了一幅水墨桃花报春图。
对外宣称装饰美化，实际，一个为了挡挡漏掉的财运，一个为了辟邪。
“不懂了吧，这不是普通毛衣，这叫蝙蝠衫，可是我花了老大力气从羊城专门进来的。”
“蝙蝠衫？别说袖子下面还真挺像的。”马艳华打量着满墙挂着的各种颜色，不同装饰的蝙蝠衫，“好看是好看，就是不太流行。你知道的，我们图市这种小地方，买衣服就喜欢赶时髦，大城市流行什么这里学着买什么。”
“不流行的，你再好看也没有多少人喜欢。”马艳华说完，同情的看向白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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