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辛苦，与之前宗门的时候感觉差不多，每天就那个量嘛，跟练手似的。”
“这样啊，”齐修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委屈你了，还从会仙观出山之后，每天都是忙忙碌碌不得清闲，早知道我就让你继续在会仙观休息好了。”
“师姐这是什么话！天上地下的，我只会追随师姐你的步伐。”
张苏安心底的慌乱愈发汹涌，但瞥见齐修那副深不可测的神情时，也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作为回应。
齐修微微抿了口茶，脸色依旧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
"师弟待我如此之好，真让我这个做师姐的感到惭愧不已啊！可我又不知该如何报答师弟的厚谊啊......"
张苏安听闻此言，内心的警觉瞬间升级，如临大敌。
他直直地盯着齐修，背部下意识地绷得笔直。
"师姐言重了！"
张苏安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然而那笑容已近乎僵硬，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藏在衣袖中的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齐修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然而那笑容并未抵达眼眸深处。
接着，她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茶杯与木质桌面相触发出轻微的声响，在静谧的房间里格外尖锐刺耳。
伴随着这阵清脆的响声，张苏安的身体也不禁猛地一颤。
"你害怕什么?"
齐修抬起双眸，轻飘飘地扫了张苏安一眼。
“不过我思来想去，还是想到了一个回报师弟的好法子。”齐修继续说道。
“什么？”
“我将师弟的孩子接回去了，想必这么久不见，师弟很是想念吧？”
“咚-”
格外短促的一声闷响。
齐修不需要抬头就知道，这是张苏安双膝着地的声音。
她也不动声色，装作不懂得看着他。
“师弟这是想到与自己的孩子久别重逢，心中太过欢喜了？”
“想来也是这个道理，之前在会仙观的时候，师弟每日里与自己的骨肉在一起，如今乍然分开，还隐瞒如此久，自然是心中想念的。”
张苏安：“.......”
“那……确实不是我的亲生骨肉，师姐……我……”
张苏安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仿佛风中的残叶一般。
风稍大些，便碎了。
他想要解释些什么，但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让他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齐修微微眯起双眼，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个男人。
她的语气异常平静，听不出丝毫波澜：
“我知道，张苏安，修仙者修习第一步，便是学习禁令。”
听到这两个字，张苏安不禁吞咽了一下口水。
沉默良久之后，他突然做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双手伏地，然后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对着齐修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并没有让齐修感到惊讶。
相反，她内心深处的那份悲凉似乎愈发沉重了。
她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了几乎整个身子都快要趴在地上的张苏安身上，眼中闪过无数复杂的情感。
失望、愤怒、痛苦……
一时间竟难以言喻。
最后，只听见张苏安用低沉而坚定的声音说道：“师姐，我甘愿受罚。”
“铛——”
回应他的，只有脖颈间那阵冰冷刺骨、充满杀意的触感。
那把寒气逼人的剑抵在咽喉处，只需面前之人稍一用力，便能轻易他的夺走性命。
他瞪大双眼，抬起头。
满脸惊愕地看着眼前之人，难以置信对方竟然会如此对待自己。
"我还从未想过，你还有一天会做出这样的事……"
齐修的声音低沉而又冷漠，其中蕴含着无尽的失望与愤怒。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般狠狠敲打着张苏安的心房，令其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张苏安，这可比堕魔更让所有人唾弃！"
“修仙界禁令，你也敢做！”
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划破长空，在张苏安耳边炸响。
齐修少有如此情绪激动之举，但此刻，也不由得心神皆乱。
堕落成魔或许还能博得一丝同情，但如今张苏安所做，或者说是曾经想要做之事，却远远超出了人们所能接受的底线。
一旦被传出去，必将遭到世人的鄙夷与咒骂。
“师姐……”张苏安的眼神瑟缩了一瞬，但很快便恢复如初，抬眼直视着齐修的眼睛。
“师姐，这件事确实是我做的。如果您要杀我，请尽管动手吧！像我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听到这话后，齐修并没有回应关于是否要杀掉张苏安的问题，而是突然喃喃自语道：
“你当真是已经忘记自己当初成为丹修时所立下的誓言了。”
“我也忘记了......”
“可这忘记的，当真也是我的本意吗？”
齐修苦笑一声，看着自己手心中的魔气。
一个剑修，一个丹修。
忘其本心矣！
张苏安默默地低着头，任由两鬓的发丝如乱麻般散落在脸颊两侧。
他的神情看起来既像是在苦笑，又仿佛是在低声抽泣。
他的声音实在太过微弱，就连近在咫尺的齐修也未能听清。
“师姐……对于此事，我已无话可说，更不敢有丝毫辩解之意。我，皆是迫于无奈。”
张苏安一边说着这些话，一边缓缓闭上了双眼，似乎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那你来给我解释解释这份无奈。”
齐修将魔剑收入鞘中，缓缓坐下，眼神冷漠而锐利地盯着眼前之人，仿佛要透过他的身体看到内心深处一般。
她就这样坐在那里，身姿挺拔如松。散发出一种无形的威压，使得整个房间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让我仔细听一听，我这亲爱的师弟到底有什么理由，竟然做出意图夺舍这般，大逆不道之事！”
齐修的声音冰冷得如同寒泉之水，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慢很重。
张苏安张了张嘴，随后还是认命似的闭上了眼睛。
“看来，什么都瞒不住的......”
他沉沉叹一口气，低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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