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说文猛地抬头看向鳞丸店门口。
穿着黑色马褂，披着白色外套的扎拉克老人脸上挂着一抹慈祥的笑容。
他拄着拐杖，慢慢走到一张靠里的桌子坐下。
“阿孑，今天怎么是你在这儿，老董呢？”
“董阿伯有事出去了，我来帮他看店。”
“哈哈哈，看样子生意不怎样啊，老董回来保不齐要揍你。”
正捏着鳞丸的孑叹息一声，“唉，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啊。”
“还是往常那样对吧，老伯。”
林舸瑞点点头，“没错没错，正好也试试年轻人的手艺。”
仔细端详一番后，杨说文确认眼前这个老人就当初那位。
思索一番后，杨说文还是转身走到了老人对面坐下。
“老伯，你……还记得我吗？”
话刚说出口，杨说文顿时后悔了。
身份……自己是整合运动的感染者，而老伯只是一个普通人，后面的计划进行顺利的话，近卫局就会开始调查自己的身份。
到时候，自己和老伯接触的消息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不能给对方添麻烦……
“抱歉，我认错人了。”
说完，杨说文将一张百元的龙门币放在桌子上，“老板，钱放在桌子上了。”
他看向盾卫A和战士A，“我们走。”
林舸瑞看着杨说文的身影，总感觉有些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小伙子，别急着走啊，过来陪我这个老头子聊聊天。”
闻言，杨说文停下脚步，思虑半晌，最终他还是折返回了老人对面。
林舸瑞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的小伙子，“你这小子，认错了就认错了呗，坐下来闲聊几句也不是不行，害什么羞呢？”
“说起来，我女儿以前也和你一样，胆小，不爱说话，经常都躲在老魏家那个小外甥女后面。”
“不过现在却还算胆子大起来了，喏。”
林舸瑞扯了扯身上披着的白色大衣，满脸都是骄傲，“瞧见没，这衣服就是我那女儿送，好看吧？”
杨说文点点头，“好看，你女儿很有眼光。”
听见杨说文的话，林舸瑞脸上笑容更甚。
忽的，他表情略微严肃起来。
“说起来，小伙子，你这手怎么没了？”
他注意到杨说文左边空荡荡的衣袖，关心地问道。
“啊，你说这个啊……几年前因为救人，整条手臂被刀贯穿了，队伍里没医生，手没保下来，不过命保住了，也算是幸运了。”
杨说文低着头，眉眼中是道不尽的悲楚。
“一条手臂救一个人，也算是够本了，小伙子别太伤感。”
杨说文叹息一声，“人，没救下来……反倒是我，才是被救下来的那个。”
“这样啊。”
林舸瑞抬起手想要拍拍杨说文的肩膀，安慰一番。
但杨说文迅速侧身躲了过去。
林舸瑞楞在原地，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只一瞬间稍纵即逝，他面色如常，默默收回了手掌。
“小伙子，想开点……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为死去的人完成未尽的愿望。”
杨说文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名慈祥的扎拉克老人。
“老伯，你……”
“哈哈哈，别看老头子我弱不禁风的，我曾经也是上过战场的。”
他转过头，看向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繁华的街道上是不用再承受纷争和战乱的龙门人，幸福的笑容永远是生活最好的甜品。
“真要是说起来，龙门也算是咱们这些人一手建立的。”
“当初，老董那家伙也是为了救老魏那混球，硬生生挨了敌人一炮，不然也不至于现在也直不起腿。”
“老伯，你说得是董阿伯吗？没想到他那脚真不是以前和黑帮火拼受的伤。”
眼神凶恶的小哥将一碗热气腾腾的鳞丸端给了林舸瑞。
“您的鳞丸。”
“别听他胡吹大气，他那种人还和人火拼，遇见了早就找个角落躲起来了。”
热腾腾的鳞丸散发着鳞肉独有的鲜香味，林舸瑞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说起来，老魏也挺不是东西的，这么多年一次也没来过，果然啊，习惯了大鱼大肉，吃不惯咱们这些小老百姓的口味了。”
鳞丸小哥看了眼街道，没有人愿意过来，索性他拉来一张凳子坐在了林舸瑞旁边。
正好忙里偷闲，听听董阿伯以前的事。
“那位魏伯伯肯定也是因为太忙了，哪有人天天吃大鱼大肉的不腻的啊。”鳞丸小哥打趣道。
林舸瑞点点头，手里用牙签串着的鱼丸在空中晃了晃，“孑小子，你这话说的不错，可不是嘛，照我说那些大鱼大肉可比不上这一碗鳞丸。”
他看了眼杨说文之前留在桌子上已经凉透的鳞丸。
“小伙子，你也尝尝吧，阿孑的手艺可不赖。”
说着，他拍了拍孑的肩膀，“去，孑小子，把他的鳞丸热一热。”
“这鳞丸可不得吃热乎的吗，热气腾腾的，有嚼劲，弹牙，还暖和。”
林舸瑞抬起头，扫了眼坐在旁边的盾卫A和战士A，“这才好吃对吧，要是冷了，硬邦邦的，那有什么吃头，你们说，对吧。”
盾卫A两人脸色讪讪，点点头随意附和了两句，“是啊，可不是吗？”
“但是，要不是有老魏，有老董，还有躺在地里的那些人，这鳞丸可就只有冷冰冰的，硬邦邦的。”
“虽然啊，老头子我说老魏那家伙是混球，但老魏那家伙也确实把龙门建造的不错。”
“没有他，又有谁能让那些混球躺在郊外的坟地里？”
“所以啊，小子，别有太多负担，整天愁眉苦脸的，已经离开的人希望的可不是你整天为了他们唉声叹气。”
“替你挡刀子的人，想要看到的也不是你整天后悔没护住他们，这样的人永远走不远，这样的城市也永远没法屹立在这片大地上。”
“想想他们最后留给你的话，照顾他们放心不下的人，这才是你该做的。”
言罢，林舸瑞拿起牙签串起最后一个鱼丸放入嘴里。
“孑小子，再来一碗，打包。”
杨说文站起身，躬身鞠了一躬，“老伯，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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