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大人，救救我女儿吧！我女儿才六岁，她符合要求的。大人，大人……”
娘亲一直在朝着城楼上的士兵大声乞求，她没有看怀中的宝珠。
此时天空已经微亮，那边的争抢却没有停止，越来越多的人参与进来，想着趁着混乱讨到一些好处。
宝珠害怕缩在她娘怀里，用手搂紧她娘亲的身子。她不敢抬头，她们母女两人的身子都在颤抖着，好似在等待一场未知的判决。
终于没一会儿，城楼上的士兵看清了楼下的人确实是抱着小孩子，才将竹篮放了下来。
她娘亲看到竹篮放下来，死盯着竹篮的方向，身体也越来越抖，牙齿也打着颤，眼中带着某种光亮。
竹篮下来了，宝珠娘迅速站定在竹篮下面，然后手往上举着，想够住那个篮子。
等到指尖触碰到竹篮的那一瞬间，她立马将竹篮拉扯了下来。
城楼上有叫骂声，她娘亲吓得身子一抖，却又充耳不闻。
只是仔仔细细的将她妥当的放在竹篮里，又四处看着竹篮稳不稳，会不会让她摔下来。
等发现挺牢固，她才微微放下心跟女儿告别，她拉着宝珠的手，她低着头，又马上抬起头，眼中都是不舍。
“宝珠，宝珠，娘的闺女，你要好好活着，对不起，娘没能保护好你，对不起，对不起。”
她娘絮絮叨叨的说着，想多嘱咐又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又从哪里说起。
她怕耽误了时间，让上面的官兵不开心，又怕在这里待久了，让女儿有危险，虽然现在城内士兵的篮子放下来了，能震慑他们，可是她还是害怕。
千言万语哽在喉咙，最后，她娘将砍了她爹喉咙的那把菜刀塞在她怀中。
“宝珠，你别怪你爹，也不要怪娘。这个你拿来保护自己，你要活着知道吗？娘最大的心愿就是你活着。”
她娘本来是秀美的女子，现在却又黑又干又瘦。
她的声音干涩又沙哑，还带着颤音，说话也颠三倒四，脑子都无法集中注意力。
明显是刚从巨大的恐慌的惊醒过来，却又不得不立刻做出对自己女儿最有利的选择。
宝珠也流着眼泪，她知道娘亲选择了自己，昨晚她听娘亲哭求她爹，说要换就换她，不要换她们女儿。
他爹在一旁始终不说话，最后厌烦了又用暴力来堵住她娘的嘴。
她娘挨打的时候，吭都不吭一声，生怕吵醒她。
黑夜中那闷声一脚一脚踹在她娘身上的声音却让宝珠无比害怕，她也不敢动，她害怕那样的爹爹。
其实是有声音的，她娘太瘦了，黑夜中她爹有时候踹的就是她娘的骨头，硬邦邦的感觉。
最后她娘又过来像往常一样抱着她睡，她一直都听到她娘憋着的抽泣声，可后面她还是睡着了，她娘的怀抱太有安全感，她也太困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以前那样的好爹爹会变成这样，可是她娘亲愿意这样保护她，她选择无条件相信她娘。
她其实也愿意为她娘死，虽然她不知道死具体是什么，她不怕死，只是有点怕痛。
“娘，宝珠要跟你一起活。”宝珠哭着说，她很害怕，她怕娘没了。
周围都是一片枯黄，刚刚升出来的太阳也没能带给她们一点温暖。
她娘只是用力的抱了抱她，然后亲了亲她的额头。
“大人，可以了，谢谢大人了，就是我死了我下辈子都要报答你们。”
上面的人没有说话，可能是这样的声音听太多了。
宝珠被竹篮缓缓拉了上去，她娘看着她，笑着朝她挥了挥手，就像平时她出门找小伙伴们玩一样。
她快到城楼上时，周围有几名男子扑向了她娘。
她娘疯疯癫癫的笑了起来，随后又是哭喊，可是哭喊几声就没了动静。
宝珠看着，她自己也要下去，好在城楼上的士兵眼疾手快将她拉了上来。
“我要找娘，我要我娘。”她哭闹着。
却一点用都没有，她的力气在成年男子那里根本不够看，转眼就被另外一个士兵接手带下了城楼，临下楼前她听着他们说。
“那个女的杀了她夫婿，她村里的人肯定不保她的，一个孤身女子放在这种灾民里，也就这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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