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界心之外,宇宙虚空死寂。
那道温和而古老的意志回荡不休,四尊伪神带来的法则压迫,竟被这无形的声音轻易抚平。
哀泣之神止住了悲鸣,瘟疫之主收敛了毒雾,它们的本源法则在这股意志面前,仿佛遇到了天生的上位者,躁动不安。
“警告?”
终寂之神发出了冰冷的嗤笑,祂那由纯粹“终结”概念构成的身躯上,连光线都无法附着,呈现出一种绝对的虚无。
在祂的认知里,万事万物皆有尽头,一切存在都将归于沉寂。
这突然冒出来的意志,不过是终末乐章奏响前一个不和谐的音符。
祂要抹掉这个音符。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没有撕裂宇宙的光矛。
终寂之神只是抬起了一根手指,对着红尘界心的方向,轻轻一点。
“归于无。”
祂的动作,便是一种法则。
祂的声音,即是一道敕令。
一股无法言喻的“抹除”之力瞬间发动。
它并非破坏,而是从概念的根源上进行删除。
在这股力量下,星辰会忘记自己为何发光,时间会忘记如何流淌,生命会忘记曾经存在。
它要将那古老意志连同其存在的“事实”本身,一同化为虚无。
然而,那温和的意志并未抵抗。
就在“抹除”之力触及红尘界心观念壁垒的刹那,壁垒之上,忽然浮现出无数微光。
那不是能量,是故事。
“当第一只古猿在雷雨夜中,战战兢兢地捧起被闪电点燃的火种……”
“当第一个凡人在石壁上,用血与土画下狩猎的图腾……”
“当第一位英雄为守护部落,挺身迎向洪荒的巨兽……”
无数的“创世史诗”与“英雄传说”的概念,化作亿万光点,从虚无中诞生。
每一个光点都是一个文明从蒙昧走向璀璨的缩影,是一段生命从诞生走向传承的赞歌。
“诞生”的无限性,瞬间淹没了“终结”的单一性。
终寂之神那足以抹杀神只的法则,就像一滴墨水滴入了奔腾不息的文明长河,连一丝涟漪都未曾真正掀起,便被稀释、被同化,最终消散于无形。
“这……不可能!”终寂之神第一次在祂的虚无之躯上,显露出剧烈的法则波动。
祂的“终结”之力,第一次遇到了无法终结的东西——那就是“开始”本身。
“蠢货!这东西的本源有古怪!”瘟疫之主尖啸道,祂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但饕餮之神不然。
祂的眼中只有贪婪。
那股意志散发的本源气息,比祂吞噬过的任何世界、任何神灵都要精纯、都要诱人。
那是宇宙最原初的“味道”。
“管你是什么!吃了你,就是我的!”
饕餮之神张开了那张仿佛能吞下整个星系的巨口。
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物理吞噬,而是法则层面的贪食。
祂的“吞噬”法则化作一张无形的大网,要将那古老意志连同整个红尘界心一起,拖入祂永不满足的本源深渊。
面对这贪婪到极致的吞噬,那古老意志发出了一声轻叹。
祂没有闪躲,反而主动迎向了那张法则巨网。
一部分意志的本源,被饕餮之神毫不费力地吞入腹中。
狂喜瞬间席卷了饕餮之神的心神,祂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填充感。
可下一秒,祂的狂喜就变成了极致的痛苦。
“呃啊啊啊——”
饕餮之神猛地捂住了自己那不断蠕动的腹部,庞大的神躯痛苦地蜷缩起来。
祂发现,自己吞下的根本不是可以消化的能量。
那是一颗种子。
一颗名为“传承”的种子。
一捧名为“薪火”的火种。
在祂那只有“掠夺”与“占有”的本源法则里,这颗种子迅速生根发芽。
被吞噬的法则,竟在祂体内自行演化,化为了“奉献”、“守护”、“牺牲”的全新概念。
这些概念,对于饕餮之神而言,是剧毒!
祂的贪婪本性在咆哮着要将这些异物排出,但“传承”的法则却告诉祂,要将这份力量留给后人;祂的吞噬本源想要碾碎一切,但“守护”的意志却让祂对脚下的红尘界心产生了一丝莫名的亲近感。
两种截然相反的法则在祂的本源中疯狂冲撞,这比任何刀剑的劈砍都要痛苦亿万倍。
饕餮之神感觉自己快要被自己逼疯了!
“撤!”
终寂之神见状,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命令。
祂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这种力量不属于他们所知的任何体系,它不靠碰撞,只靠定义。
它从概念上,就立于不败之地。
哀泣之神与瘟疫之主早已萌生退意,此刻得到命令,立刻化作两道流光,裹挟着痛苦不堪的饕餮之神,狼狈地撕开空间,消失在虚空深处。
它们必须立刻将这里发生的一切,上报给伟大的腐朽之主。
宇宙,出了一件无法理解的“异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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