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孑向门外给了个眼神,半晌, “你进来吧。”
云涵进屋,在一片压抑低沉的氛围下硬着头皮端详那把阮咸,琴身是古老的梧桐木制,木纹清透,通体散发着古朴秀美的气息。
捻起断弦,心蓦地一提,半晌道, “将军,您这把阮咸的琴弦出自十二宫坊,原琴弦恐怕不好找,或可用希声坊的琴弦代替。”
闻言,林孑停下擦刀的动作,挑眉道, “不必了。”
云涵小心应付,悻悻找补道, “也是,也只有十二宫坊的琴弦能配得上将军这把好琴。”又道, “十二宫坊虽已消失百年,但其技艺并非完全失传,将军将此事交与云某,云某定为将军办妥。”
林孑将刀放在膝上,将染血的帕子叠好,像是不认识云涵一样盯着他瞧。
半晌冷冷道, “你没有事做了吗?”
云涵勾唇微笑,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两息后又道, “将军初来乍到,还是暂时不要与皇帝对上,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本着一个贴心的谋士之职,当劝则权,当为主公分忧则为主公分忧。
半晌,林孑蹙眉,眸光深敛,淡淡道, “不用找了,叫人换上希声坊的琴弦,你盯着去办。”
闻言,云涵眼中闪过淡淡的光,低头道, “是。”抱起琴,突然停在原地。
“怎么了?”
云涵开口道: “琴腹上的这处花瓣可能是被断弦划到了,有一处划痕。”将琴双手递给林孑。
林孑将琴抱回,眉头紧蹙,脸色有些不好,手从那片莲花花瓣上拂过,划痕虽细小,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心里莫名烦躁。
云涵看她脸色不佳,立马提议, “将军不必担心,只要补色补的好,这划痕也是可以修到看不出来的。”
林孑心中叹气,又上下反复检查了琴身琴弦,这才道, “罢了——你一同去办吧。”
抬眸看了眼云涵,眸子里有些烦躁。
见状,云涵立马保证, “将军放心,七日后云某必将琴补好,原物奉还。”
林孑垂眸点头,神色有些恹, “去忙吧。”
云涵转身离开,路过暮禾,心中淡淡叹气。
林孑在房中独坐了一刻,将刀擦净,收回鞘中,把帕子放在桌上,闻到身上还有浓重的血腥味,蓦地感到眉头皱地有些酸,用手压了下去,兀自在水盆中净手。
片刻又拿起刀出门,路过暮禾,头也没低道: “速去做事——今夜就在屋外罚跪。”语气冰冷。
带了两个人,拿刀去府中巡视,到了傍晚,林孑才再次回来。
屋外的血迹已被清理干净,房间里充斥着一股雨后草木的淡淡清冽味道,桌上放着一方干净叠好白帕,一角绣着朵栩栩如生的红莲花。
林孑将帕子收回怀中。将暮禾唤进来, “传膳吧。”
暮禾立刻出门吩咐厨房将饭食端进来。
七道菜一个汤。
正在用膳,就听到小厮进来禀报。
“将军,府外来禀,老夫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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