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里，何翠香和秦老太已经在厨房里忙活晚饭了，木莲跑过去，拉了拉秦老太的袖子。
“乖宝回来了？奶做饭呢，饿了吧，再等等。”
“奶，我哥哥不回来了，他是别家人了，咱命咋这么苦欸！”木莲悲愤地双手拍着自己的膝盖，真有一种村里老太诉苦的样子了。
“说啥呢？”秦老太往灶膛里塞了一根木头，不解地看她一眼。
“娘，”秦高山走了进来，“小楠……小楠是陈荷偷来的娃，她自己的孩子已经没了……”
秦老太僵着脸，又往灶膛里塞了一根木头。
“你咋和木莲一样，说笑呢吧，我好好一个乖孙咋变成别人家的了。”
何翠香切着菜，一脸惊讶：“高山，咋回事，你不是送杨同志回去了吗？怎么扯到小楠了？”
“我们在那里遇上哥哥了，然后他就和一个老太奶奶还有一个俊哥哥哭，哭着哭着就说我哥哥是他们家的了，不让他回来了。”
木莲摊着手，绘声绘色地讲完，小小地叹了一口气。
方磊挠了挠头，虽然过程确实是这样，可从木莲嘴里讲出来，怎么听着这么随意呢！
秦老太站起身，看向秦高山，眼神询问着他。
“是，他一开始就清楚自己不是亲生的，想来最近也一直在找父母。上次您也听木莲说了，陈荷去山上祭拜的人就是她没了的儿子，她怕大哥怪她，就偷了别人家的娃，后面应该是生了东东，才把事情真相告诉给大哥的。那家大儿子和小楠长得很像，不会错了。”
秦老太瘫坐到椅子上，垂着头，拍着大腿：“造孽啊！怎么能干这么丧良心的事情啊！把人家好好的孩子抱过来，那家人没了孩子还不得哭死啊！我真是倒了什么血霉，让老大娶了这种媳妇！”
“娘你也别难过了，小楠那孩子是个懂事的，你平时对他好，他不会忘了的，也会时常来看你的。”
木莲又叹了一口气，拍了拍秦老太的肩膀：“奶，你别伤心了，我哥说了，会来找我玩的，顺便肯定也会看看你的。你别哭了，没了哥哥，你还有我这个宝贝孙女呢！”
方磊：……这个“顺便”这个词……用的还是挺巧妙的……
秦老太一把搂住木莲：“你和你哥都是奶的乖孙。”
何翠香听了之后，也是有些唏嘘的，怪不得秦东东出生后，秦楠的遭遇就变得大不如前了，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好在这孩子自己有想法，找到了自家的亲人，不然不晓得还要被陈荷一家搓磨多久呢！
“小楠现在在的那家人怎么样？对他会好吗？”
“好得不得了！”木莲又气鼓鼓地开口道，“那个老太奶奶老是摸我哥脸，那个俊哥哥也一直看着我哥，害得我都没和我哥多讲几句话！”
秦高山无奈摸了摸木莲的冲天辫：“人家这么久没见，想和你哥亲近亲近咋了？不瞧你哥，还想让那个俊哥哥瞧你啊？”
“昂！瞧我也行啊，我和我哥长得一样俊，咋不瞧瞧我！”
秦高山：……好吧。
“他们家里就剩两人了，小楠哥哥和他奶，小楠父母前两年已经离世了。这祖孙俩日子过得倒是不清苦。我问了小楠哥哥，他高中毕业了的，运气好，进了麻纺厂，虽说只是临时工，但也比普通人家过得好多了。”
秦老太点点头：“这就好，小楠也不用再吃苦头了。那……他们打算怎么对陈荷……”
“说是之前报了警的，这次还是得去派出所销案，再怎么说也是偷了孩子的，免不了要被拉去改造了。”
秦老太往旁边啐了一口，大骂活该，但想到秦远山家里的四个孩子，她脸上的畅快又有一丝凝滞。
“那四个娃要咋办？东东还小呢，平时被他娘养得娇气，往后就远山一个大老粗，可咋养孩子啊？高山，要不我还是搬回去吧。”
“不行！”木莲拼命往秦老太怀里挤，她哥哥才刚走，怎么她奶也要走了，“奶你不许走！只能在我家！”
秦高山没有说话，他原本不让秦老太和秦远山家来往，也是看不惯秦远山和陈荷的做派，而且陈荷还常常使唤秦老太，没必要待在那里看她的脸色。
但陈荷要是真被带走了，就算他想挽留秦老太，秦老太也是待不住的，毕竟那家里还有个两岁大的孩子，光靠着几个女娃养，秦老太是怎么都不放心的。
“看娘你的吧，我都随你，你想在咱家住，儿子一直养着你。”
木莲还在秦老太怀里扭着身子，听到秦高山的话，哼唧了一声，把秦老太抱得更紧了。
何翠香也舍不得秦老太走，可也清楚，再怎么样，秦远山也是她儿子，她不可能不管不顾的。
“行了，木莲别缠着你奶了，咱们快点把饭做好，马上就可以开吃了，你自个儿去门口玩会儿吧，别出门了！”
“奥！”木莲又哼唧了一声，跑到了门槛前坐下，小大人般托着下巴叹气。
秦高山在她旁边坐下，捏了捏她鼓起来显得更胖了的脸。
“咋了，你这丫头还有不高兴的时候？”
木莲翻了个白眼：“爹你晓得啥！”
“哟！那你说说，你这是干啥呢？”
木莲说不出来，最后憋出一句：“懒得理你！”
“这有啥好难受的，你大伯父家离咱家也不是太远，一个村子的，你啥时候想你奶了就去找她呗！”
“那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
“万一她光对秦东东好了，忘了她乖宝咋办？”
秦高山被木莲的话逗笑了，小孩子天天就是想着对方只对自己好。
“爹你笑啥？”木莲握着拳头瞪着他，显然被笑得生气了。
“没事，你放心吧，那秦东东比你还闹腾呢，比起来，你奶还是最喜欢你的。”
木莲想了想，确实，那秦东东就是爱哭爱闹，比她还要吵呢。
咦？可是为啥听着她爹的话，她咋就感觉不到高兴呢，好像没在夸她似的，啥叫比她还闹腾，她可没闹腾，乖巧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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