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墨环视一圈，所有玩家已经到齐，是时候该进行下一步了。他的视线在康承身上停留一瞬，随后又很快飘去另一边。
康承埋下头，假装没注意到他的打量。
这个孙墨，得重点关注才行。
孙墨举手示意众人：“各位，非常感谢您们的精彩演绎。您们的演出在界内受到了高度的认可，所以老板打算趁热打铁，再上演两场全新大剧！”
“你说的演出，是哪一场？”欧温文用不成调的轻佻语气问道。
孙墨的面带微笑转头望向他：“您饰演杀手偷袭成功的那一次。”
欧温文吹了个口哨，毫不在意地摆摆手。
其他人的面色有微妙的转变。见过李宜春的人都明白，欧温文等于在这里公开承认是他亲手对李宜春下手，他摆出挑衅的姿态，不把任何人放到眼中。
明知道对方态度恶劣，在场也没有一个玩家站出来说话。李宜春和他们素未相识，连奥利弗和卡玛都选择沉默，他们还想说什么呢？
不过，孙墨刚才的话的重点才不应该是李宜春和欧温文，康承默默想着。先前他们的演出现场分明空无一人，可孙墨却告诉他们表演已经流出，受到业界的好评。
这里的观众无处不在。
这里的业界……康承稍稍眯起眼，狐狸眼中闪出点点狡黠，会不会等同于一个人呢？比如，对剧院很重要的人，他无处不在，他可以看到任何场次的演出，而我们发现不了。
除了副本特定生成的NPC，副本BOSS有这样的权力可能性倒是更大。
康承暗自摩拳擦掌。只要判断出这个副本的BOSS是谁再强行破局，所有难题都能迎刃而解，【人间无我】副本已经证实过这方法真的很好用！
“冷静些，承承，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个人就是BOSS。”佐柏探到康承耳边，低语着，“如果他只是个NPC的话，你的所作所为会引起BOSS的警觉。”
康承无所谓地耸耸肩，小声回复道：“那没事啊，他急了更好。”
小蛇无语凝噎。他忽然觉得自己明白上个副本康承是靠什么过关了。
一点作为BOSS的经验，一点直觉，一点推理能力，还有直接上手的暴力。这……这真的很康承。
但佐柏没有放弃，他依旧在康承耳边持续念叨，企图让康承收回那些危险的想法。
康承暗暗叹一口气。他还没说自己的具体计划是什么，佐柏就直接否定了他的想法。他没有为此感到恼怒，应该说，佐柏对他了如指掌，佐柏否定的，正是自己的第一念头。
如果佐柏不在，他会去考虑这计划的可能性，可如今佐柏伴在他身边，他得考虑更加妥当的方法。
康承没有注意到，欧温文对他兴味的打量。外人看上去也就是一只蛇在康承耳边“嘶嘶”个不停，而康承不知道在和一只蛇较什么劲，偶尔还真去附和他几句。他的目光在康承与卡玛奥利弗之间流转一瞬。
无形的硬币在空中翻滚，最后定格。
很好，反面。
欧温文低低笑起来，笑得莫名其妙，惹得龚榜忍不住又往里边靠了靠。他欲哭无泪：我知道你们不正常，但能不能别这么吓人！
孙墨不会去关注玩家的小心思。 他只是公事公办地又交代几句演出事项。大家糊里糊涂地听他念念叨叨，什么“不要恶意破坏道具”，什么“不要浪费道具提高演出成本”，犹如念经一般听的人头疼。
“我们的剧本在哪里？”
直到孙墨念经结束，终于有人提出核心问题。
如果剧情设定就是要让他们继续演戏，那好歹要来个剧本吧。
孙墨动作一顿，随后道：“没有剧本。”
“又要我们临场发挥吗？”龚榜皱起眉。他还记得当时自己被任务耍得狼狈不堪的模样。当时要不是突然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戴新来提醒他们正确的通关方式，他们迟早要被那疯癫的女演员削掉脑袋。
听到龚榜的疑问，孙墨完美无瑕的微笑莫名出现一条裂缝。
“临场发挥？你在说什么，你们明明是按剧本的剧情本色出演。”
孙墨咬重音道。
话音落地，他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了。
龚榜看看他的背影又指指自己，手指头伸着不知道往那边转。搞什么啊，发火那么突然。
孙墨的态度很奇怪，康承若有所思。
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够证明，他们陪女演员演戏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知道剧情——非要说的话，戴新算半个。
可戴新也仅仅是提示他们注意戴上帽子，尤其康承，他根本没被戴新提醒。
如果孙墨那句话是切切实实的内涵，那或许有另一种可能性……
戴新，从一开始，就在以他的方式推动剧情走向应有的方向，推向“剧本”划定的有效演出内。
康承的手指如冻住一般，那双蓝瞳出现在脑内。若真是这样，戴新的存在还真是相当可怕……
可是戴新已经死去，他也无从考究自己推论的真实性。不管【逆生宇宙】中存不存在复活玩家的道具，这个副本内他是无从寻找答案了。
唯有一点可以肯定，我的存在对戴新来说是一个意外。
正是这场幸运的意外，导致这个暗中操纵一切的男人最终陷入末路。
他烦躁地咬起后槽牙，信息链又忽然中断了，还是因为自己中断的。他没有去怪罪忽然冒出的佐柏，反而将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是时候该——哎？
肩膀忽然被人重重一拍，康承猛地回头，撞入眼中的是一张陌生的脸。
“你是？”康承迟疑道。
他对这个人有印象，也只限于刚才他发言时。
欧温文朝他招手，嗓音透出不明不朗的喑哑：
“要不要和我合作？”
他能感受佐柏的躁动。他能理解，这个人真是一点都不愿意收敛……
他分明在拿看猎物的恶意望向自己，仿佛康承已经是盘中美餐。
那是个陷阱，不能去，脑中有声音作响。
身体却和思想做出完全相反的举措。
“好啊。”
欧温文听到康承的声音，青年的眼瞳发亮，
“我正好缺个演戏的搭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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