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头乌龟，就该死无葬身之地！”
林子再怎么寂静，也已经被即墨酒判了死刑。
墟卦的粉白光芒大涨，一阵沉闷的轰鸣过后，这片密林夷为平地。
别说是毁掉这片林子，就算毁掉冥界和魔界，封赴阳相信即墨酒也不过是动动手指而已。
可现在的她还是震惊在当场了，因为原本的林子正中心处仍然有一棵树顽强地生存着。
这是一棵怪异至极的树，树身漆黑，树干上却蠕动着无数颜色各异的藤条，往上看去，树冠如同一把倒置的血红色巨伞，腥臭味正是从那伞中传出的。
“咦，什么东西啊？”封赴阳嫌弃地盯着那伞瞧。
“受了墟卦一击，强弩之末而已。”
“师父，太臭了。”
“……赴阳，你这话说得有些歧义，我给你重新说一次的机会。”即墨酒扭头看向封赴阳，假装不悦地说道。
封赴阳嘟嘴道：“哎呀，师父，你明明知道我不是在说你，你还故意逗我。快点快点，解决了它，再多闻一阵，我就真要吐了。”
“哼。”
瓷笛再次悬浮在空中，即墨酒并没有吹奏，一道杀意浓浓的笛音却凭空响起。
受到笛音的攻击，黑树开始疯狂地颤抖，树干上渐渐出现一条条裂痕，裂痕间竟然还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即墨酒的笛音仍然不停，就连不通音律的封赴阳都感受到了更重的杀意。
“慢着！”
一袭绿衣的男子倏然出现，他身体笔直地站在黑树下，神情严肃，火红的抵御罩在他手中拉起，勉强对抗着笛音。
封赴阳抿紧了嘴角，竟然是冥心！
自从离开冥界后，这还是他们首次见面。她不由得细细看去，当年的少年郞已然没了半点稚嫩，用尽全力地护着他想要守护的东西。
“师父。”封赴阳看向即墨酒的眼中有着恳求。
即墨酒不情愿，却还是听话地停了手，收回了瓷笛。
只不过，他始终臭着一张脸，哪怕是封赴阳轻轻拉了拉他的手，他的表情也没有半分松动。
封赴阳娇气地说道：“哎呀，师父，你就当给我个面子嘛，毕竟冥界也算是半个我的故地，他也算是一个故人。”
和即墨酒说好了，封赴阳才转过头问冥心：“这妖树是你的手笔？”
冥心将封赴阳和即墨酒的动作看在眼里，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一缕苦涩，“我曾经说过，我们再见面只会是敌人。”
“然后呢？”封赴阳没有情绪地问道。
“不过……我今天还是想请求一件事，放她一条生路。”
“你是在为树妖求情？”
“其实……她不是树妖，她是我的妹妹冥楚儿。”
封赴阳感到匪夷所思，她眉毛一扬，仿佛听到了什么滑稽的事情，“难道你为了救她，把她变成了树妖？”
冥心摇了摇头，“即墨大人给过我们一个神鼎，我四处搜寻楚儿未散的魂，楚儿渐渐恢复了神智。可是好景不长，楚儿的身体开始败坏，我偶然从书中找到一个办法，让她托生妖树，而今天，正是妖树化形的日子。”
封赴阳用眼神询问着即墨酒，这也行？
即墨酒先是冲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树妖也有魂灵。”
一句话，将可能性说得明明白白。
冥心却激动起来，“不会的，我已经扼杀了树妖的灵魂，楚儿一定能安然化形的。”
“如果是被你单独囚禁的树妖也就罢了，只是这林子本就是它的老巢，盘根错节，不是你能掌控的东西。”
即墨酒一针见血，听在冥心耳中，像是在讽刺冥心没有金刚钻却要揽瓷器活。
“我感激你给了我们那个鼎，但这并不是你可以随意嘲讽我的理由。”冥心十分硬气，不过因为担心即墨酒收回鼎，所以尽可能压制着愤怒。
“师父，我们是不是需要提前杀了树妖？”
“那东西，或许能成为他的妹妹。”
“如果化形的是树妖呢？”
“毁一座城池不在话下。”
他们的对话，让冥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在实力强大的人面前，他毫无反抗的可能性，冥楚儿的命，不过在他们的三言两语间。
冥心想提一提以往和封赴阳的情谊，可是几年前的决裂早就断了这条路，更何况即墨酒这个醋坛子根本容不得别人反复强调与封赴阳的关系。
“算我求你们了，放我妹妹一条生路。”冥心的姿态放得极低，甚至有些卑微。
“如果……她最终不是你妹妹，伤的首先就会是你冥界的子民。”封赴阳无情地指出了这一点。
冥心仍旧执拗，“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争取一次。”
他已经一次痛失过三个亲人，冥楚儿是他的失而复得，纵然是万般艰辛，他也会想办法守护自己的妹妹。
伞状树顶已经浮现出血色人影，依稀可见冥楚儿的身形，冥心一面盯着那团人影看，一面警惕地瞅着封赴阳和即墨酒。
“师父，如果是树妖，你能第一时间将它斩杀吗？”
“嗯。”即墨酒回答得非常笃定。
封赴阳顿时放下心来，也许是受到上一世的影响，只要联想到生灵涂炭的画面，她就心里一紧，难受得不行。
树顶的人形已经渐渐落下，平躺在了地上，她仍旧是冥楚儿的相貌，只是暂时还没有睁开眼睛。
“楚儿。”冥心试探着唤了一声，他的心里其实也很害怕，怕不是他想要的那个结果。
冥楚儿缓缓睁开了眸子，澄澈的眼神在冥心、封赴阳和即墨酒之间转了一圈。
“啊！三哥哥，他们是什么人？楚儿害怕！”说着，她就要往冥心怀里躲。
冥楚儿的眼睛确实看不出什么端倪，她略有些清醒之后，也从来没有见过封赴阳和即墨酒，所以这样的表现在意料之中。
封赴阳也不想深究了，既然冥楚儿不是被妖念控制的树妖，她也不想插手冥心的事情。
“楚儿别怕，他们是……哥哥的故人。”冥心轻拍着冥楚儿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三哥哥，我的小猫在哪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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