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岁在与沈星阑分别以后，凝若纤待在她院子里的水榭上已经小酌了好几杯。
“此酒名为流霞，”凝若纤边说，边敲着石桌上的几颗坚果，“是昆仑界闻名的美酒。”
沈岁抿了一口。
入口舌尖一点温热，然后很快就化作了清醇之感，等落到喉咙里时，却如火灼一路烫到了胃里。
“烈酒啊。”沈岁说。
这时她才发现凝若纤眼里已不复清明，而是带上了点醉醺之意。
“是啊，”凝若纤痴痴笑着，“前面刚来昆仑界的路上，我就发现了那家酒楼，掌柜说流霞滋味是最好的。”
确实不错，可惜她不习惯喝烈酒，沈岁垂下眸想，因为喝多了不仅伤身子，而且容易断片。
看凝若纤现在的模样，就晓得这酒到底有多烈了，沈岁只能敬谢不敏。
沈岁问道:“要不要送你回院子？”
凝若纤眨了眨眼:“可以晚点吗？”
看来凝若纤哪怕醉着，也还是能交流，这一点让沈岁很是欣慰，毕竟现在的她可没多少力气被酒疯子折腾啊。
沈岁说好。
然后凝若纤又喝了一杯流霞，在清冷的月光下，醉酒的少女双颊微红，尽显糜丽又妩媚姿态，只有这个时候，沈岁才觉得她这位疑似老乡穿的身份是妖族，甚至在妖族中身份还不低。
毕竟系统说青莲翠镯是妖族至宝，但是凝若纤直接说送就送，眼睛都不眨一下。
“来这里十多年了，”凝若纤突然低声道，“都要比我待在另一边的时间还要长了呢。”
沈岁眨了眨眼睛。
旁人也许听不出凝若纤的意思，但是沈岁听得出啊，沈岁下意识地伸出手来，摸了摸凝若纤的头，然后说:“好乖好乖，不要胡思乱想。”
凝若纤此时周身的气息无比荒凉，她的眼神空洞，倘若没有呼吸，像极了一个被遗弃的精致娃娃:“我其实挺喜欢这里的，不论是师父，还是师兄，他们都非常好，但是我……我真的很害怕，我怕我会舍不得离开这里，但对于回去另一边做什么，又非常的迷茫。”
“你没来这边之前，有没有想过自己要做什么呢？”沈岁问道。
这个问题让凝若纤唇角微微勾起:“想开一家花店。”
沈岁沉吟了一下:“挺好的，话说你既然想开花店的话，为什么不在这边开呢。”
凝若纤睁大了眼睛。
就像是听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回答，可是沈岁却很平静:“反正大家都说修仙之途漫漫无边际，以前不敢尝试的，为什么现在不尝试呢，反正试错了，还可以再来，根本不用担心耗不耗的起，毕竟时间对我们修仙之人来说，
“还有意义吗？”
其实沈岁大概是了解凝若纤的心境，长达十多年甚至好多年的攻略任务，本身就是一件折磨的事情，那为什么不让自己消遣一些呢，更何况人本来就不是无欲无求。
凝若纤闭上了眼睛。
她陷入了沉思，许久她道:“我觉得你你说的对，我努力尝试，也想摆烂，可无非就是时间太长了，以及对自己的不自信，毕竟我从来都不相信谁会喜欢这样的我，更别说我自己都不一定喜欢自己。”
“说实话，”沈岁诚恳道，“我觉得你师父玄道挺喜欢你的，也特别宠爱你。”
凝若纤迷茫的眸子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我知道师父喜欢我。”
自从十多年前，把她领进门后，师父便充当了严父、慈母两个角色，把她当成自己的亲闺女，对她可谓关爱有加，给了她在另一边没有体验过的温暖。
可以说，玄道对她非常上心，就算她说她想要天上的星星，玄道都会毫不犹豫地给她去摘。
所以她也非常非常非常喜欢玄道，可是她没忘记自己来到玄天宗的目的。
但她看不懂墨砚临。
又或许……墨砚临也看不懂她。
哪怕理解彼此一些问题，但是却依然有着无法跨越的隔阂。
“他的老爹虽然是魔皇，但是跟他爹只有一段露水之缘的娘却是一介凡人，”凝若纤在心里跟系统嘀咕了起来，“他之所以修仙，就是从小对妖魔鬼怪很是痛恨，而我刚好是妖族公主，嗯……”
突然一段大量的信息砸的沈岁晕头转向且有些懵逼。
凝若纤她刚刚在心里跟系统说什么？因为沈岁惊诧的目光太过转瞬即逝，所以凝若纤并没注意到，再加上喝酒的缘故，酒精让她对周边的环境失去了敏锐的判断力。
凝若纤继续在脑海里跟系统喋喋不休道:“我才突然发现你们给的这个攻略本不就是妖族公主勇敢追爱，魔族皇子只因心中隔阂，与她上演一段他逃她追，他插翅难飞的戏码吗？”
沈岁:“……”
她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你还好意思说呢，”系统忍不住吐槽道，“还他插翅难飞呢，我看他两条腿跑的比你快多了，攻略十多年，才换来前段时间的一些互相理解，就这他还要说你轻浮，我一个旁观的无生命体都听笑了。”
凝若纤眼神充满了悲伤:“你别说，你还真别说，那轻浮两个字真的实在是太伤我心了。”
然后凝若纤突然看向沈岁，开口道:“岁岁，你觉得我有机会追到我师兄吗？”
沈岁微眯起眼，这真他妈的是个好问题啊，好在她还有理智，所以非常聪明地把问题反抛给凝若纤:“那凝师姐，你觉得我能不能表白成功我师兄吗？”
凝若纤:“能。”
凝若纤毫不迟疑的回答，直接让沈岁大惊失色:“什么？!”
凝若纤却歪了歪头:“怎么了吗？”
“不是，我刚刚，”沈岁一下子语无伦次了起来，“我刚刚说的是，我，能不能，我表白成功……沈星阑？”
“能啊。”凝若纤再度肯定道。
沈岁愣住了:“为什么？”
凝若纤慢慢地将眼睛弯成了月牙形状:“因为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沈岁:“……”
试图想跟醉鬼探讨这种问题的她是真的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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