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勇红了眼睛，狠狠瞪周大发一眼：“还不是你害的！你若不害我，我哪里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看到村子里如今的景况没？许家起来了，许家大媳妇办了制衣厂，村里好多人家都在他们手下做活呢。
除了咱们俩家，哪里还有泥坯房？都是青砖大瓦房，那厉害些的，都盖上小楼房了，那都是城里人才有的。”
说完，陈勇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周大发心里暗恨，嘴上却是小心翼翼地讨好着：“哥，都是我不好。我也不知道那个女人那么歹毒啊，不然哪里会让你去做那样的事？哥，你放心，我如今反正一个人，以后做了活赚了钱就孝敬你，就当是给你的补偿了。”
这话让陈勇眼前一亮，哼了一声：“算你这小子还有点良心。”
周大发继续吐苦水：“我也想带着哥发财啊，可我一想到夏橙那个女人害我至此，我这心里就恨啊。不是她，我能沦落到这地步？”
陈勇其实心里也是有些恨的。
毕竟，进去了那么多年，出来时婆娘虽然没跑，但早已经没了往日的情份，对他脸不是脸的。
偏他为了家庭和睦，还得好声好气地跟他婆娘说话，不然村里人都得戳他的脊背。
想想他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现在又过的是什么日子，能不窝囊吗？
周大发说得也没错，若不是夏橙那个女人，死揪着那么点事儿不放，他至于过成现在这样吗？
周大发见陈勇没说话，知道自己说到了他的心坎上，又憨厚地笑了笑：“哥，听说那女人一家现在回来了，是不？”
陈勇点头：“嗯，我也听说了，许老爷子去了之后回来的。村里都在传他们一家如今多气派呢。”
“呸，还不是抓着了个好男人。也不知道那陆的怎么想的，捡个破鞋还当个宝。 ”陈勇恨恨地唾了一口，旋即想到当初村里的传言，又贼眉贼眼地问：
“大发，你当初真没睡那婆娘啊？长得还挺水灵的，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没减多少颜色，啧……”
周大发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清咳一声：“哥，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啊。我就恨我没用，不然早晚得结果了那个贱妇人，害我妈害我儿害翠娟……”
陈勇吓了一跳，连连后退数步：“不是，周大发，你小声点儿……”
“怕什么，这里又没人。”周大发给陈勇递了支烟。
陈勇又上前几步，接过：“咱们都是在里面呆过的，知道里面的苦处，反正我是不想再进去了。那日子不好过啊。这事儿虽然憋屈，但再憋屈咱也得忍着不是。若真的做了什么，怕这辈子就出不来了……”
周大发眼眸闪了闪：“哥，咱不说这个。我跟你说个事儿……”
他神秘兮兮的样子让陈勇眼中也闪现了几丝兴趣，凑了过去。
“我卖了个宝贝。”
“什么宝贝？”
“古董，在我家找到的，我妈留给我的。早些年什么也不懂，在里面的时候遇见了个这方面的人物，天天听他说听出了些门道。结果回家后翻东西翻出来了，悄悄拿出去卖了，竟然真的值不少钱。”
这话陈勇似信非信。
他记得陈翠娟她爹以前也似乎从周大发娘手里讹了些什么玩意儿，结果什么钱也不值。
“卖了多少？”
周大发伸出一个巴掌。
“五千？”
周大发摇头，压低了声音：“五万。”
万元户万元户，这时候的万元户还特别稀少。
竟然有5万！
陈勇的心"咚咚"直跳。
他咽了咽口水，又舔了舔干裂的唇，哑声道：“大发啊，咱们都是兄弟吧？也算是同甘共苦的了。你这钱，是不是给哥借点儿啊？正巧你嫂子最后一直闹着要翻新房子……”
周大发眼中闪过嘲弄之色，面上却和气地笑着：“哥，看你说的， 咱们是兄弟。如今我在村里也就只剩你这个兄弟了。哥要多少，直管开口，我这就帮你把钱拿过来。不过呢，我也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咱们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只要哥能做到的，肯定帮你。”
“哥，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啊，夏橙那个贱人，当初为了不还咱们家彩礼，竟然那般折腾我们家……如今她倒是过得自在，可我一躺回到我那破屋，想起我家破人亡，我这心里就跟被火烧似的……”
陈勇皱了皱眉：“那你想怎么着？不过我跟你说前面，那种杀人越货的事儿，我可不敢再干，我一点也不想再进去。”
“瞧哥说的，当初都是小弟不谨慎，误伤了哥。如今哪里能让哥做那种事儿？哥只需要帮小弟把把风，再盯盯梢就成了，其它的都是小弟一个人来。出了事也扯不到哥身上……”
陈勇放在身侧的手捏紧又松开，又再捏紧。
几个回合之后，他猛地一点头，朝周大发身前又靠近几分：“详细的你说说……”
*
陈勇媳妇从制衣厂下班，回到家见黑灯瞎火冷锅冷灶的，心里的火气“腾”地就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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