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山出神地盯着电脑屏幕，半天都没动。
出成绩后的几天，姚晴时不时提议让她一起回常德老家过年，理由是以后她要去新疆工作，再也见不到面了。林雨山明白，姚晴是怕她一个人在出租屋里孤单，所以放寒假到现在都没回常德。
直到一月份的最后一个星期，林雨山终于等来了新疆地勘院的面试通知，姚晴才依依不舍地回了家。
有了上次旅行积累的经验，这次故地重游，她也算轻车熟路了。
飞机落地乌鲁木齐的那一刻，无边无际的大雪洁白剔透地降临人间，林雨山忍不住憧憬，此时的阿勒泰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只是行色匆匆，她的钱包还不足以支撑她在这儿过多停留。面试结束以后，林雨山去了一趟新疆地址矿产博物馆，看到了白垩纪的恐龙化石与众多在内陆十分稀少的矿石。
临走前，她在乌鲁木齐当地的矿石交易街缠着老板讲了半个小时的价，买下了一块天河石与烟晶的共生体原矿。
这是当年徐孟洲带她在地质博物馆中才能见到的晶矿标本，在新疆竟然可以买到，她又惊又喜。
飞机返回靖州时已是傍晚。林雨山迫不及待去名创优品买了个玻璃标本罩，回到家之后将那块矿石用玻璃罩小心罩好，才安心地去厨房给自己做晚饭。
夜色越来越深，她兀自悠悠地吃饭、打扫房间，而后洗了个热水澡，卸下一身疲惫沉沉睡去。
这天夜里，她断断续续地做了很久的梦。
睁开眼时，四周一片漆黑，一丝光线从没有完全合拢的窗帘缝里透出来。
林雨山猛然坐起来，她本能地摸手机点亮屏幕。
2023年1月31日，18点10分。
她几乎是立刻从床上爬起来，飞快套上大衣和围巾，然后一瘸一拐地冲到玄关换鞋。
刚下楼准备打车时，她忽然停下了。
距离那个时间已经过去四个小时。可微信既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也没有未接来电。
她眼神空洞地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边，昏黄的路灯下，纤瘦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原来真正的离开，是悄无声息的。
林雨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去哪儿。
良久，她沿着江边漫无目的地走着。
直到四周喧闹声变得越来越微弱时，林雨山才回过神。她抬眸，一块高耸的石碑立在眼前。
【靖州市立森林公园。】
她哂然，不知不觉还是走到这儿了。
有四年没来过了吧。
山里空气潮湿，一路上都有些滑，她有好几次差点摔了。不过最后还是有惊无险地凭着记忆来到了森林公园深处的一处小水潭边。
这里就是他们的“老地方”。
初中那会儿，徐孟洲经常带着她来这里捉蝌蚪，由于偏僻难行，很少有人会逛到森林公园的深处。
她在潭边坐下，打开手机对着水面照明，忍不住伸手去触摸冰冷的潭水。清澈见底，却不见有蝌蚪的踪迹。
她终于认清自己的恋恋不舍。这里明明只有自己一个人，却还觉得怡然自得。
“蝌蚪一般在三月份以后才会出现。”
林雨山的手在水面上僵住。
是他的声音吗？
她回头，慢慢站起来。
徐孟洲穿着一身宽松的黑色夹克站在她身后，脸颊好像瘦了些，露在外面的皮肤因为寒冷而显得更加苍白。
他就这么忽然出现在她眼前，宛如每个夜里梦回萦绕的幻觉。
“为什么…那天我已经说过我不会来了。”
她问他，惊喜与犹疑在眼里来回交错，“…天都黑了，为什么还在这里？”
男人的发丝被的山间雾气浸得有些湿润，透明的镜片也蒙上了一层薄雾，让人看不透情绪。
“为什么天都黑了，你还要来。”男人一字一句，反问她。
浓烈的情绪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感觉要自己快被撕裂成两半了，一半叫嚣着现在马上离开，而一半推着自己立刻冲上去抱住他。
山里寂静一片，只听得见窸窣虫鸣，和他踩碎枯叶，慢慢向她靠近的声音。
“你别过来…”林雨山声音越来越微弱，带着细微的颤音。
徐孟洲在她面前停下，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沿着她的手臂慢慢上移到肩膀。
“我有话要告诉你。”他轻声。
理智早已被失而复得巨大喜悦所占领，沉积数月的思念尽数喷涌而出。
四个小时前，他就应该走掉的。
可他偏偏在等一个不会来的人，等到了现在。
她原本已经做好准备了，新疆地勘院的面试一通过，毕业后就毫不留恋地离开靖州。
这么多年，她只要一对上徐孟洲那双湿润而落寞的眼眸，就会彻底败下阵来。
她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奇迹一般地出现在她面前了。
什么未来，什么理智。她觉得自己疯了。
强烈的羞耻感蔓延全身。
徐孟洲从她的世界里消失得太久了，已经到了快要无法承受的临界点。
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她想他，想得快要疯掉了。
“等等再说。”
她眼尾带着再也藏不住的欲念，主动伸手勾上男人的脖颈，往他怀里靠。
得到信号，徐孟洲几乎立刻垂下头迎合她，额头抵在她额头上，高挺的鼻尖去探她带着潮湿的呼吸。
男人睫毛忽闪，睫毛上挂着的露珠滚落在她唇边，奇妙的触感惹得她一阵眩晕。他粗糙的指腹疼惜地摩挲着她的脖颈线条，时而温柔时而暴戾地吸吮她娇嫩的唇瓣。
纠缠很久，直到两个人的唇都变得温暖湿润。男人恋恋不舍地轻轻啃咬，下移，到她脖颈。
他潮湿的发丝弄湿了她的脸，她闭上眼，仅靠他环在腰间的手臂支撑着，一阵酥麻感惹得她瘫软在他怀里。
她等待已久，只要他点燃引线，她会立刻亲手将自己奉上。
男人沿着脖颈往上，欺上她耳垂，气息越来越沉。
“去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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