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棠静静看着那个创口贴上的图案，心里一酸。
小时候她挺皮的，总是磕磕碰碰，她又毛病多，挑挑拣拣的，嫌创口贴太丑不肯贴。
棠雪和盛方中研究了许久，挑了很多牌子，很多图案，总算找到了安全好用又让盛棠喜欢的创口贴。
一用就是这么多年……
棠雪贴好了，刚要转身将撕下来的纸丢进垃圾桶，盛棠就搂住她的腰，贴在她的肩背上。
“妈妈……”盛棠轻唤一声，鼻子一酸，眼眶湿了。
感觉到肩上传来的湿意，棠雪拍拍缠在她腰上的手，“多大个人了，还哭，小时候可没见你这么黏黏糊糊的。”
听到棠雪说她小时候，盛棠眼睛里的泪愈发汹涌，整张脸埋在棠雪背上，抽噎着问她，“妈妈，你还要我吗？”
棠雪笑了一声，扭头往后看，“尽问傻话，我把你养这么大，说不要就不要了？那等我老了谁给我养老？”
盛棠被这一句逗笑，搂的更紧，又哭又笑的说，“我给你养老，所以你不能不要我。”
棠雪知道孩子心理压抑，难受，拉开她的手，替他抹掉眼泪，轻声问她，“知道你生下来第一眼看到的人是谁吗？”
盛棠摇摇头，棠雪继续说，“是我。”
她回忆着盛棠小婴儿时候的样子，脸上挂着笑意，眼睛里闪着温柔的光，“那时候你只有小小的一点点大，比伽麒出生时候还要小，护士把你从产房抱出来给我看的时候，我心想怎么这么丑……”
“然后我就问护士，是不是抱错了，我们家没有长这么丑的，护士一直笑，说这是她见过最漂亮的小宝宝了，我还是不信，觉得护士肯定抱错了，非要护士再核对一遍才认命的把你抱回了病房。”
盛棠没有像从前听到棠雪说她刚出生时特别丑的话，就反驳，而是一直安安静静地听着。
“你是凌晨两点多出生的，我抱着你一直到了天亮，你爸要抱我就不给他，就一直抱着等到了时间抱你去洗澡，采足跟血，打疫苗，你就是在洗澡的时候一边哭着，第一次睁开眼睛的，又黑又亮的小眼珠挂着泪，第一眼就准确无误的看向了我……”
棠雪捏捏盛棠的脸，“我啊，就是那一刻，突然才有了真真切切的感觉，你就该是我的女儿，只不过你来早了，迷了路，但是，还好，你还是找到了我。”
还是找到了我，选择了我，做你的妈妈。
盛棠靠到棠雪怀里，搂住她，眼泪不住往下落，她说，“妈妈，你怎么这么好。”
棠雪笑着看她，拍拍她的肩膀，“只有我一个人好？爸爸不好？”
“爸爸也好。”盛棠抹了把眼泪，仰脸看妈妈，“妈妈最好。”
这话盛棠打小就说，但棠雪还是被哄的开心的笑，“你呀，就是会哄人，你说谁能不喜欢你？”
那没办法，天生自带的技能，也就嘴甜哄长辈这一点儿没遗传那两个人。
盛棠想了想，又问道，“那，外公外婆也都知道吗？”
“知道，”棠雪没再瞒她，“你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有洛洛的爸爸，爷爷奶奶，都知道。”
但没有一个人讨厌她，反而都给了她高于家里其他孩子的疼爱。
外公外婆把她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外孙女捧在手心里宠，姑父也好，洛洛的爷爷奶奶也好，都给了她最大的善意，尊重，关爱。
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谁还能比她的命更好？
尤其，她心里很清楚，所有人对她好，不是因为可怜她没有爸爸，亲妈在身边又不能认，只能叫姑姑，而是发自内心的将她当成自己家的孩子疼。
盛棠想到这里，觉得自己生出半分抱怨都是不应该。
她擦掉眼角的泪痕，抱了抱棠雪，认真说道，“妈妈，你选我当女儿，我也选你当妈妈，现在我有选择的权力了。”
对，她有选择的权力了，不是在谁肚子里的一个胚胎，不是襁褓里的婴儿，她成年了。
从昨晚她一直别扭的，她想要的回到过去那样的生活，不该是她问谁要来，而是她自己选择。
棠雪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点点头，“好，妈妈尊重并且支持你的选择。”
“还有我。”盛方中及时的推门伸进个脑袋来，“宝宝，爸爸也是。”
棠雪一记凌厉的眼神扫过去，“我们俩说话有你什么事？”
盛方中厚脸皮干脆挤进来，笑呵呵道，“叫你们吃饭，宝宝，饿了吧？”
他走近了才看见盛棠脖子上的创口贴，立马变了脸色，追问一通，得知是盛蓝连累了盛棠，他默默看向棠雪，“需要我帮你拿鸡毛掸子还是擀面杖？”
“……”
棠雪还没选好呢，虚掩的门就被一条长腿顶着推开，盛蓝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懒懒睨向里边的一家三口，“哟，又开会商讨怎么对我使家法呢？”
真有意思，每回回家就是领罚来了。
盛方中和棠雪齐齐眼刀锋利的甩过去，而盛棠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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