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干嘛?”
“无聊呢，我可能是那种难得休息一会就难受的抓耳挠腮的人。”
“那和我聊会天。”
“聊。”
“我最近比较忙，不是对你忽冷忽热，知道么？”
“忽冷忽热也没事，你又不是我的谁。”
优优撇撇嘴，你放过我最好，咱们都省事。
“这话说的，我咋这么不爱听呢。”
“本来也是。你忙什么了？私事?你们单位又不忙。”
“是，一些私事。”
“李响，你说我们能不能去忘记别人的不好？”
“不能。不以怨报怨，何以报德?”
“可是记仇很累的。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呀，我们再念念不忘愤愤不平，我们也没办法去改写过去，也没办法重新来过。活好现在比较重要吧？”
“那不一样的，唯有血债血偿，我们才能立于天地，无愧于心。”
“你执念！”
“是！拿了我的还回来，吃了我的吐出来。没有时过境迁，没有一笑泯恩仇。”
“过去都输得锅盆碗掉了，现在再去拼，你怎么知道你有足够的能力扳回一局?”
“我一直在努力，在准备。”
“好吧，你开心就好。祝福你马到成功旗开得胜。”
优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劝告，也得别人听，不然就是一堆废话。她可不想操这个心，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超出能力范围之外的事，秒认怂，秒装死。妈妈一直千叮咛万嘱咐，就怕她圣母心作祟。
“晚上一起吃饭吧，我的事正好告一段落，有点时间了。”
“不去。”
“你晚上有事?”
“没。”
“不去傻不傻?”
“一个人清清静静多好，懒得惹你们这些是是非非。”
“我是是非?还是我未娶你未嫁的，有什么是非?”
“漂亮是原罪！”
“哈！你漂亮么？不过就是看的过去，太自恋了！”
“呀呸。你才自恋！”
优优不淡定了，从小到大，天热乖，好学生，一直到现在，从来是被人捧着举着的，还没有谁当她面就这样说话的呢。
她拉过小镜子，左看看右看看，比李响这种其貌不扬的人，可强太多了。
“你个大恶人！”
优优呼呼的跑过来打架。
“哈哈哈，不淡定了吧？照镜子去了吧？”
“管我！”
“我吧，是来给你上一课的。你呀，从小到大，一定是太顺遂了，没有什么挫折烦恼的。这样的人，有玻璃属性，遇事，容易碎。”
“我可真是谢谢你好心啦。还玻璃属性，你就说想让我学习反脆弱不就完了，还说我不漂亮！”
“你知道反脆弱这个概念呀？”
“知道啊，我有万能的师兄！”
“师兄是个什么梗，我咋觉得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呢？”
优优想解释一下师兄，结果脑子一动，就开始顺嘴胡说。
“师兄啊，是一款新型的网络浏览器，更有温度，更有学识，更有纠错能力，还有好听的声音，还有温润的带入环境。”
“啥?这么新奇的东西，我咋不知道呢？”
“你能知道个啥？你都被放不下的过去蒙蔽了双眼。对了，不开玩笑，李响，你设想过你的未来么？”
李响沉默了。
李响有没有未来，不是他说了算的，胜负来决定的。胜了，君临天下。负了，一败涂地，九死一生。有时候，他都不敢赌，他可以生死有命，但他还有家人父母和远遁他乡的妹妹。赢了，他可以护他们周全。输了呢？他死不足惜，他们的人生该怎么办？
半晌，他的消息才过来，“晚上一起吃饭吧，我告诉你。”
优优给清音打电话:“清音，我晚上有事，你来我单位找门卫大爷拿钥匙，自己先回去。”
“好。”
小饭店，二楼，小包间，临窗。
优优看着渐起的暮色，霓虹已经开始闪烁，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车流和行人，形成了热热闹闹的繁华。
唐代杜荀鹤说:“君诗通大雅，吟觉古风生。外却浮华景，中含教化情。名应高日月，道可润公卿。莫以孤寒耻，孤寒达更荣。”
此刻，优优一心孤寒的情绪，凭窗望向忙忙碌碌的街道，她又觉得自己与这份繁华和热闹格格不入了。
“在想什么？”
李响从楼下点餐回来，看她悄无声息的坐在氤氲的灯光下，有一瞬的恍惚。有一个姑娘在等他，这是一份温暖，很微薄，但还是让他没来由的振奋。
“没。”优优转过脸，大眼睛汪着远山近水的清幽，“你点了什么?”
“信不信我?”
“信，就是不想你点太多，浪费呢。”
“有你陪着，这一餐就不是浪费。”
李响邪气的眼睛毫不遮掩自己此时的情绪，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优优墨眸低垂，不看他。转着自己手里的水杯，问:“你说要告诉我什么?”
“我要不这样说，你不出来嘛。我就是想和你待会，找个理由。”
李响想任性一下，就一下就好。他邪气的眼睛，邪气尽收，一层忧伤慢慢敷了上来。这是一个单纯的女孩子，她对人带搭不理的孤僻外表下是一颗温暖善良又清朗的心。他接近她，除了好奇一件事情之外，还因为她身上偶尔冒出来的对这个世界不屑一顾的蔑视。这蔑视，触动了他。
从那事发生到现在，七年了，他跟所有认识的人只字不提决口不提。不是他忘记，而是一直在蓄力。他得织一张绵密的网，算计好各个环节上的人，每一个人的合理走位，每一走位上的力道。这是一张环环相扣的大网，这是一张一网打尽的大网。最后，要像多米诺骨牌那样，一但某一个环节动起来，整个网都得出现一种连锁式的崩倒态势。某些人，必须在这场态势里倒下去，再无翻身之力。而面前的这个小姑凉，应该是他这张大网里的那个牺牲品，还是可有可无的牺牲品。
或者，他可以救她?用什么方法，怎么救?李响的脑袋嗡嗡疼。
为什么是她？她只是后来才到这个城市的女孩子，不在他们的前尘往事里边，也不在他们的恩怨情仇里边。
他一直很困惑，怎么都想不通，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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