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老爷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吓得管家连忙给他顺气。
“这个逆子，无法无天，竟敢不把他老子放在眼里。”
骂骂咧咧了好一阵，他才带着管家回去。
一到院子里，就传令：“把二少爷给我叫过来。”
小厮连忙去请。
卫子路正在院子里逗着鹦鹉说话：“来，跟小爷学，给少爷请安。”
小厮跑了过来：“二少爷，老爷有令，让你过去见他。”
卫子路有些不耐烦：“行了行了，等一会的吧。”
“二少爷，怕是不能等，老爷脸色很不好。”
卫子路一愣：“可知是什么事儿？”
“小的不知。”
想着兴许是夫子又告状了，卫子路便有点烦，磨磨蹭蹭的。
在小厮的催促下，到底是到了卫老爷的院子。
“你这个逆子，竟敢让老子等这么久，今日非请家法不可！老陈，请家法。”
陈管家拿着铁戒尺过来。
卫子路几乎要夺路而逃。
卫老爷喝道：“给我按住他，他若跑了，你们都替他受死。”
小厮们眼疾手快，把卫子路给按住了。
“爹，你要打我，也得说清楚缘由啊，我又哪里做错了？”
“你个逆子，哪里做错了？你不过是个外室子，还敢看不起你大哥？你大哥，可是我卫家的嫡长子，嫡长孙！由得你来说，你一件袍子能让他读书两年？你是个什么东西……”
一边骂着，一边拿戒尺往他身上屁股上猛揍，丝毫不顾忌他的鬼哭狼嚎。
“老爷，老爷停手啊，这是怎么了……”
一个娇俏的身影扑了过来：“老爷，打在儿身，痛在娘心。你若是一定要打他，不如打我吧，打我让你出气。”
“娘，你让开吧，就让爹打死我。爹说了我只是个外室子，是个什么东西，说我给大哥提鞋都不配。”
容氏白皙的面容变得更为惨白，一双盈盈大眼盛满了不可置信。
“老爷，这是真的吗？你是我们母子的天，是我们母子的依靠，你岂能如此？”
容氏开始呜咽，哭得梨花带雨。
“这个兔崽子，当着我的面就敢撒谎，我方才哪有说你给你大哥提鞋都不配？看来平时不知道说了多少谎，才这般说谎成性。”
卫老爷又要上前揍他，被容氏一把扯住戒尺。
“老爷，路儿还小，慢慢教……都怪他从小在外面，你也很少在跟前教导他，以致他如今这般。孩子小不懂事，都是我的错，要打就打我吧。”
容氏看着娇弱，手上却有把子力气，扯住戒尺竟然让卫老爷没法抽出来！
“罢了罢了！你们母子，可知让我失去了什么？一个大大的结交贵人的机会啊！卫子路，你可是不让人家卖天花蕈，也不让人家卖胡麻到咱们祥记了？”
卫子路脑子有点迷糊：“爹，那就是个穷丫头，她是哪门子贵人？哦，大哥倒是说了句，说她是他夫子的女儿。但是，被我抓包了，完全不是，大哥在说谎！她只是一个贫苦农家的女儿。”
“难怪后来都没见买到天花蕈了！都是你这个不知所谓的败家子，什么贫苦农家的女儿，那可是贵人！”
卫老爷看着眼前这对母子，又想起柳氏母子来，再度叹了口气。
柳氏虽然性子刚强，不愿认输，但其端庄大方，不似容氏，动辄就哭哭啼啼。
没事儿时觉得梨花带雨也甚有美感，有事儿时觉得全身无力，要这般对自己全无助力的女子作甚？
也不知自己怎么就昏了头，肯定是被蛊惑了，要不然怎么就做出了这样的荒唐事，把正室休了，让外室登堂入室了？
再一看卫子路，比起卫子腾来，更让他叹息。
这家业不会败在卫子路手里吧？
卫老爷添了愁事，无视容氏娇滴滴的一声“老爷”，让他们娘俩都下去。
卫子路挨了顿打，心里更是把卫子腾和叶以欣恨个半死。
“改日，别再让我逮到他们，定要把这笔帐讨回来。”
容氏劝道：“儿啊，你就收敛点吧，你没见你爹，如果已经有了悔意。你再惹事，小心你爹把他们母子接回来，那这家里，就没有咱们的立足之地了。”
卫子路一瑟缩，而后愤然道：“都是你没用，连爹的心都拢不住。”
容氏一愣，喝道：“这话岂是你一个娃儿能说的？”
卫子路不再接腔，只狠狠瞪了一眼她，带着小厮一瘸一拐地回去了。
“王嬷嬷，这柳氏不会还想着回来吧？想着用大少爷来打动老爷？”
容氏有点慌张，问着身边的嬷嬷。
王嬷嬷觑了眼她的神色，只垂首道：“老奴不知，老爷的事儿，老奴不去过问。”
容氏不悦地瞅了她一眼，这么个老货，软硬不吃，不是个能笼络得住的。
叶志远与卫子腾一道坐了牛车回去。
沉默了一会，卫子腾道：“志远，我真羡慕你家的氛围，生活很幸福，父母好，姐弟关系也好。”
叶志远不由露出点笑意：“说实话，我家这种氛围，还是比较少见的。很多人家里都是打打闹闹的。”
见卫子腾表情不好，叶志远轻叹一声：“子腾哥，你家是富户，人口多，有纷争是正常的。就看你怎么想了……”
“我觉得和我娘在村里生活挺好的，悠闲自在，少了那些勾心斗角，心里轻松。”
“我二姐常跟我说，想清楚要走的路，和想走的路。如果路是统一的，就更好了。就像读书，就是我想走的，也是我要走的路。但是，如果家里有大事我读不成书了，我还是会为了家里放弃……”
“志远，你就是心思太重，一门心思读书就行了。只有你好好读书，以后更改门庭，才能更好地支撑门户，才能给你家里撑腰。虽说现今你是靠着家里，但你以后也能更好地回报家里。”
老孙驾着牛着，听着两个读书人说的话，暗想，果然是读书人，心胸见地都是不一样的。
两个人交流了一番，似乎都有了新的心得，心里都没了什么郁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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