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夫刚一出来，就被门口的门神吓了一大跳。
他拍着胸脯，“下班不回家，在门口做什么？”
“等您先走啊。”
“以后我没留你，你就先走，明天别忘记来开门。”
看着陈大夫背手离开，饭盒打在大腿上，勺子和饭盒撞击，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姜春雨顺着下工的人流走出大门。
露天的车棚里面摆放着四辆飞鸽牌女士自行车，王春梅也恰好是其中一个。
她双手扶着车把，双脚跳来跳去，用力向姜春雨挥手。
“小姜大夫，这里。”
姜春雨在食品厂的名声已经打响了。
刘桂花逢人便夸奖姜春雨是个神医，那双手简直就神了，揉一揉病就好了。
没有时间去看真人的车间工人们一听到‘小姜大夫’这四个字，立马扭头不走了，伸着脖子去看传说中的小神医。
王春梅有些后悔叫的声音太大了，她拍了拍车座。
“小姜大夫，我载你回家我。”
“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我就负责给你车接车送。”
姜春雨嘴角抽搐，这是闹哪出，虽然自行车在如今也算是豪车了，车接车送是能直接说出来的？
要是被有心的举报了，她俩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她刚要上前，就被一旁的婶子眼疾手快拉住。
“小姜大夫，听说你可厉害了，我们回头能找你去看一下么？”
姜春雨来这一天消息可知道不少，卫生室只有食品厂有，其他的厂子毛线都没有。
县医院中医凋零，正好是食品厂卫生室出头的大好时机。
没错，只要她现在稍稍的勤奋一点点，奋斗一点点，安逸幸福的晚年生活就不远了。
她都已经等着倒计时下班的时间了，没想道王春梅才来。
王春梅也没客气，刚一进来，就一屁股坐在了姜春雨的椅子上。
她抬起手臂，衣袖擦着额头的汗水，平复着紊乱的呼吸。
“你都不知道我们主任多狠，给了我一堆陈年文件，让我归档整理，不然我早就来找你了。”
她仔细打量姜春雨收拾的药房。
药材的味道混杂空气中，却不让人觉得刺鼻，甚至有些心安。
深棕色办公桌上除了茶缸，就是凌乱的纸张。
看姜春雨正在整理药材的碎渣，王春梅也不气馁，笑滋滋道。
“我可是听说了，你今天收拾桂花婶了？”
姜春雨终于放了手中的药材，歪着头不解道，“桂花婶是谁？”
王春梅笑道，“合着桂花婶的大名你还没听过？”
来了兴致，王春梅就把桂花婶从下到车间工人，中到妇女主任，大到工会主任，从未落下一个人。
全都战斗了个遍。
不过桂花婶在厂里面横着走也是有原因的，桂花婶的男人为了保护厂里面的货物不被大火烧掉，竟直接牺牲了。
桂花婶一个人拉扯儿子长大，好不容易给儿子娶了媳妇，有了孙子。
自然当成眼珠子一样的疼爱。
姜春雨倒是有些佩服了，这个年代的女性大多坚韧。
可她不后悔，敬佩归敬佩，可他姜春雨也不是谁都能骂的。
王春梅一边说，一边观察她的表情。
外面现在都传言，姜春雨刚来就让桂花婶丢了这么大的脸，这工作怕是保不住了。
可依她看，姜春雨丝毫没有担心的意思。
“你就不怕桂花婶来找你算账？”
姜春雨摇了摇头，一脸神秘，“不仅不会找我算账，还会感谢我的。”
啥？王春梅掏了掏耳朵，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她伸出掌心贴在姜春雨的额头上，皱着眉头呢喃，“没发烧啊，咋说胡话呢！”
姜春雨也不争辩，反而说道，“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这神秘的小感觉勾的王春梅心痒痒，可不管她怎么问，姜春雨缄口不言。
“差点忘了，我是想让你帮我看看，我那个什么不太准时。”
“而且我每次来的时候，肚子都好疼的，原先陈大夫在，我也不好意思来看，现在有个懂这方面的女同志可太好了。”
姜春雨眨了眨眼，“那你们之前有这些妇女疾病都怎么办？”
王春梅皱了皱鼻子，“还能咋办，有条件的喝点红糖水，没条件的就喝点热水，再不行就是硬挺。”
姜春雨拿出从陈大夫那借来的手枕，仔细给王春梅把一把脉象。
王春梅小腿肌肉颤抖不已，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你，小姜同志，有啥话你就直说，别这么严肃着脸。”
姜春雨仍旧是面无表情，紧蹙的眉头拧成一团没有松开。
“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再看看。”
确实不是大问题，不过姜春雨平时嘻嘻哈哈行，看病诊脉都是个严肃的工作。
大夫的任何一个不恰当的微表情，都会让病人产生误会。
后面姜春雨就习惯了绷着脸。
等她回神的时候，王春梅已经快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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