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辞，为何不把外公死因告诉爹爹?”
“我怕爹爹知道之后，会忍不住冲进宫里把皇帝杀了，此事如此沉重，等我们把一切都查明之后，再和爹爹说吧。”
自令姝知道西境王是因为皇帝暗算而死，就立刻让莹月彻查西境王旧部，同时暗中整顿西北军，将所有眼线都除掉。
当时令姝将一份收藏许久的名单给莹月，让莹月利用此次彻查将其中一些人除掉，剩下的也要找理由处理，务必要不动声色。
这份名单正是皇帝的眼线。
西北军有皇帝眼线这件事，令姝一直都知道，莹月也知道。
不过以前令姝心里坦荡，光明磊落，自然不怕皇帝监视，哪怕皇帝派个监军来，只要不碍事，令姝都无所谓。
令姝一直都忠于皇帝，永不背叛那种。
可西境王的事警醒了令姝，这些她放纵的棋子，或许有一天会成为她的催命符。
臣以赤诚待君，君王未必仁慈恻隐。
令姝将所有情报翻阅完毕，目光锁定一名字，秦忧。
秦忧少时经历平平，是一个靠着家中荫蔽入御林军的世家子，皇帝登基之后，秦忧就被外放到西境王麾下，一路往上爬到副将位置，是阳山唯一活下来的人。
当然，这是西境王担忧外孙谢辞，特地为谢辞留下来的，阳山惨烈的战斗之后，秦忧因为悲愤过度，心受创伤，养了整整三年才走出来。
这一路看来，秦忧并无可疑之处。
“秦忧娶的夫人，曾经是皇帝的贵妃。”
“皇帝有一个贵妃?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谢辞纳闷了，除了景皇后和张妃，他从未听说过还有什么贵妃，他小时候也没见过什么贵妃。
“这就涉及到皇上当年与先帝三皇子的斗争，当年景皇后对皇上一见倾心，皇帝娶了靖安侯府唯一的嫡女，在朝堂上有了和三皇子夺嫡的筹码。
“三皇子的生母德妃娘娘用长辈的身份塞了不少人入皇上的后院，一来是为了离间帝后之间感情，二来让皇后娘娘被拖在后院争风吃醋中，不能为皇帝出谋划策。
“德妃的阴谋确实得逞了，在生下赵祈明之前，景皇后流了四个孩子，虽然这些孩子都没有成型，可皇帝登基之后依然为这些孩子序了齿，为此还和朝臣们大吵一架，这也是皇后娘娘为何承受不住失去太子的原因，当初太子失踪，要不是皇后娘娘被查出怀有赵英，可能当时就去了。
“说得有点远了，德妃为真正离间帝后，塞入后院女子中有不少世家出身但又不重视旁系女子，没想到反倒为皇上和这些家族牵了线，这些女子背后的族系都在皇上夺嫡一事上出了力。
“皇上登基之时根基不稳，把这些女子都封了妃，但不到一年，站稳脚跟的皇帝就遣散了后宫，因为那时皇帝根基已稳，而且皇上自始至终都没有宠幸过这些妃子，所以朝廷上不敢有反对声音。
“遣散的妃子归家之后，景皇后毁了这些后妃的记录，全当她们还没有入过宫，都是清白女儿家，婚嫁自便，这件事便被埋没在历史之中。”
而秦忧娶了贵妃之后，连升三级，外放西境，看似毫不起眼，却是皇帝早在二十年前就为西境埋下的眼线，用来监视西境王。
皇帝要是想杀西境王，绝不会拖到二十年后西北战事，那么在四年前，一定是秦忧向皇上呈递了不得不杀西境王的信息。
谋逆?图谋不轨?亦或是拥兵自重?
令姝将这一切都否定，西境王是一位慈爱忠心的老人，一生为守护西境殚心积虑，得知她为西北军主帅，还嘱咐她不要辜负皇上的看重，一定要忠心为君，疏解她对帝王猜忌的不爽，告诉她为将之道。
西境王忠心为国，是什么原因让皇帝对这样一个忠心老将痛下杀手？
令姝观察到谢辞手里拿着只剩一角的信。
“阿辞，你怎么？”
谢辞咬着唇，一脸悲戚自责，“原来是我害了外公，原来是我，陛下要杀的人是我。”
谢辞手里的信是莹月从宫里搜出来的密信残缺部分，上面写的是西北之战一个月前，他与令姝新婚后携手去拜见外公西境王。
“我从小就感觉到，我的父皇看向我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充满残忍的幻想，除之而后快的恨意，无力回天的奈何，如一条躲在暗处的毒蛇，他将我推入深渊，爹爹把我带出深渊，母亲的温柔，外公的慈爱，兄长的爱护，让我真正明白什么叫做家，从此我将过往埋葬，做谢家的阿辞，可我却把外公害死了。”
皇帝一定从秦忧信中知道他在西境王身边，才痛下杀手。
谢辞绝望捂住脑袋，如一只可怜无助的小猫，他甚至不知道如何面对十三爷。
难道让十三爷知道，自己捡了一个灾星回去。
“阿辞不是灾星，阿辞是这世上最耀眼的月亮，太阳照亮月亮，阿辞照亮我，错不在阿辞，是无道的君王，为一己之私残害忠心的将军，令人心寒，该死的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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