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慧秀真的报名下乡了？”
旁边有从头看到尾的婶子，她也是一脸懵逼，只是对于这件事知道的要多一些，“不单单是报名下乡吧~”
说这话，她都有些心虚气短，总觉着是自己个儿听错了。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刚刚知青办的人来说，是慧秀这丫头，自愿援助新疆去。”
那可是援疆，要是下乡的话，只要是家里疼的慌，花点钱活动一下，就近下乡，就在这城郊的村子里头，来来回回三五个小时，偶尔遇见节日啥的，还能回家看一眼。
也不至于被地头蛇欺负。
援疆的话，如果不出差错的话，这辈子想见面，都难了。下乡的姑娘小子，八月十五跟过年的时候，要是表现的好了，还能弄个探亲假，回来住上一两天。
援疆……
探亲假是请了七八天，路上都能消耗小十天，家门口还没摸着就得原路返回去，光是想想都能郁闷的吐血。
想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众人对沈慧秀忽然觉着同情了。
沈母看着那封信，捡起来，着急忙慌的，抬手就抽了沈慧秀一个大嘴巴子。
啪的一声脆响，众人回过神，沈母着急上火，“你这死丫头，到底是多高的心气儿，为了不嫁给他，援疆你都敢去？”
那里物资匮乏，风沙大，出门一趟回来，全身上下，就没一处不藏着沙子的。
沈母都想不明白，她生下来的孩子，一个两个，咋就那么大的主意，一个抓着自己的错处死不撒手，干脆利索的分家，还捏着短处，现在想出去说道两句她的不是，都怕给她惹急眼了，再杀回来，撕开那层遮羞布。
到时候闹得全家都没脸。
这个可好，算计人家，人家没上套，把自己搭进去了，身子给了人家，让她嫁人，合情合理的事儿。
谁能想到啊，她为了不嫁过去，居然做到了这个份上。
沈母不提及还没人注意，这一提起来，众人的面色都变了。
好家伙，难怪花儿一样的小姑娘非要去援疆了，合着是家里没好日子过，逼着嫁人换彩礼。
他们身为外人，压根就不知道这里面的机锋，只知道沈家人也是够奇葩的，一开始赶走了沈家二丫头，这不，没了二丫头在前面顶着，原先受宠的三丫头都不是个景了。
逼着结婚，那还不是相中人家家里的钱，想要强买强卖了。
不过，想想慧秀这丫头也是个有志气的，不想嫁就得了，居然还支援国家建设。
听着是热血沸腾，但是邻里邻居的都知道，遭罪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沈慧秀是蠢了点，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但这时候大张旗鼓的表现出来不愿意去，哭天抢地的，那就是觉着自己好日子过到头了。
她深吸一口气，将这两封出自自己个儿手的信，死死捏在掌心。
“娘，”沈慧秀垂下眼，说出来的每一个字儿都割的心口疼，“我现在不想嫁人，原谅女儿不孝，我觉着自己的青春不应该是绕着锅台转圈圈，您过的日子，我看了十几年，看腻歪了。”
“我想过属于我自己的生活，您身边还有大哥大嫂，缺我这一个孩子不算什么，但是，我想为边疆贡献一份属于我自己的力量……”
说完这话，沈慧秀跪着，对着沈母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沈母惊呆了，自己女儿是啥性子没人比自己还知道了。
前几天为了不下乡，弄一份工作还不惜算计亲姐姐，现在就这么有觉悟了？
沈母很想骂她扯淡，脑子是被驴踢了，还是被门挤了，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这个话。
简直是疯了。
她想骂人，可沈父还有理智，硬是把沈母拦住了，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沈慧秀，沉声道：“好，既然你有自己的理想，那我们做爹娘的就不多说什么了，只是，你要知道，天下没有不疼儿女的父母。”
沈慧秀咬牙，老东西，你倒是机灵，给自己开脱的，那叫一个顺溜啊。
“我们想让你嫁给小王，主要是他年长你几岁，社会阅历比你强，你才刚刚毕业，有一个阅历丰富的对象领着你，你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再就是小王的家境，他自己本事能赚钱，你只要嫁了过去，吃喝都能宽裕很多。我们做爹娘的，都半边身子埋到黄土里了，福，也不能替你享。只是，你执意援疆，身为爹娘的我们，心里头，也不是滋味儿！”
沈父紧张的一手心汗，“既为你骄傲，得意我们培养出这么有奉献精神的女儿，又替你揪心，那边的生活条件，就像是你娘说的……这后头是福是祸，就全看你自己了。”
说完这最后几个字，沈父回味了一下，确定没出现啥问题，这才松了一口气。
沈母就算是再蠢，这时候也回过味来了。
登时，浑身冷汗都起来了，乖乖，她刚刚要是一时上头，说了什么不合时宜的话，那不全完蛋了？
“对对对！”沈母忙不迭，抬手给自己抹眼泪，怕自己哭不出来，还下了死手，给了自己大腿狠狠的一下，眼泪汪的一下就出来了。
“我的女儿啊，娘错了，娘真的不该打着为你好的旗号，逼你结婚的，娘只是想多疼疼你，有啥错呢？你糊涂啊……”
话没说完，后头的沈父就给她狠狠来了一下，这个蠢娘们，说话到底会不会过脑子！
援疆糊涂？
说出这话，是脑子糊涂了吧。
挨了一下，沈母脑子登时就清明了，改口道：“你娘我糊涂啊~”
沈慧秀也想骂人，糊涂？
要是真糊涂的话，娘几个就不会在这儿抱头痛哭了。
“娘，”沈慧秀发自内心的提议，“要不然咱们娘俩一块去？到时候路上也能有个照应。您这辈子都围着锅台转，趁着现在还年轻，不如跟着我到外头的世界，走一走，闯一闯。”
望着沈慧秀那张格外真挚的眼睛，沈母差点就没憋住自己的情绪，贱人！
说一千，道一万，原来是奔着老娘我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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