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喇嘛从门外进来，各自手捧纯黄色哈达。
小喇嘛向杨寒丕一躬身，将哈达高高举过头顶，轻声说了一句藏语。
杨寒丕余光看到另外一个小喇嘛也对着陆雪做出同样动作。结合来西疆之前的些许了解，杨寒丕半懂不懂地拱手回礼，双手接过哈达。
小喇嘛又行一礼，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无比澄澈，黑白分明又纯净无瑕。
两个小喇嘛献过哈达，便侍立活佛榻下两侧。杨寒丕却意识到一个问题，进入大昭寺时他们还是四个人。小喇嘛若是提前准备，应该是四条哈达才对。而季游安和朱梓曦意外离开，大昭寺的喇嘛应该是不知道的，所以为什么会只有两个小喇嘛进来？
活佛面无表情，道：“启明之主不必多想，我密宗有六通成就。我正是以他心通向他二人传讯。”
杨寒丕一惊，他心通？！
活佛又朝向陆雪，轻声道：“陆剑仙果然不凡，心如澄碧，虚静空明。”
陆雪却开门见山：“你对西疆妖物是什么态度。对凡人呢。”
杨寒丕又一惊，这么直接？！莫不会冒犯到活佛吧。
老活佛闭上双眼：“妖邪害人，我不会坐视不管。众生皆苦，我自愿身入地狱。”
陆雪点点头：“愿意和启明结盟吗。”
杨寒丕汗都下来了，他俩这是对话呢还是逼问呢……？
“可。”
老喇嘛手扶膝盖，不再说话。看样子似乎是入定了。
侍立两侧的小喇嘛行了一礼，说着藏语，伸手指引。杨寒丕还没反应过来，却是陆雪先跟着小喇嘛往外走。
“雪儿你这，你这……”
陆雪歪歪脑袋：“解决了。很快。去雍州。”
杨寒丕倒吸一口凉气。
……6。
尽管有点像闹着玩，但杨寒丕还是不得不承认，以活佛这种身份的高人，他们说一句自然算一句，纵使过程形势跟闹着玩一样，可活佛既然答应了结盟，那就是会结盟的。只需后续让白小茶和大昭寺交涉一下就是了……
……
……
就在他二人接过哈达时，季游安和朱梓曦已经飞至雍州。
看着下方已成废墟的天水城，季游安微微眯眼：“好混乱的邪祟恶气……不对，不止一种！”
“什么大妖能有这般威势？”
少年拂尘一挥，二人瞬间闪烁至远处山野。
“就连那旋龟岛屿生前，都没这么离谱吧……”
“轰！”
大片大片的树木倒下，飞鸟尸体如雨落地。这些小动物都是早时在树上栖息，却在没反应过来之时就被邪祟恶气生生骇死。
“夔（kui）牛！汝无情乎！？”
沙哑沉闷的声音如巨型老旧机器强行运作，声响极大也极其令人心烦。
——宛如指甲划黑板、海绵搓泡沫。
很令人不适。
季游安和朱梓曦也为之心神一震，但比起声音中的威势，还是那【夔牛】二字更令他们注意，这夔牛究竟是……
这时，高空中一个巨大牛蹄虚影瞬间落下，狠狠踩向发声方位。轰鸣如滚滚雷声，淡紫色的光膨胀开，烟尘四散。
朱梓曦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六品！”
那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很明显的更加急促：“汝亦知此世更易，当今人道大盛，何苦征我来！”
夔牛不答，又是一蹄踩下。这次牛蹄虚影更是电光弥漫，威势却全然内敛。
与轰鸣同时震响的还有一声如狗的悲鸣。下一刻，一道灰影闪到空中，露出全貌。
却见这兽大小如牛，身形如虎，背上披着刺猬般的毛发，偏偏又长着一对狰狞的肉翼。
朱梓曦脱口而出：“穷奇！”
季游安一惊，脑中忆起书中所言。穷奇之兽……好食人。
越是仁义忠信之人，穷奇越爱吃。
这是上古凶兽啊！
再一联系，季游安惊道：“夔牛，不会是那个苍身无角、光如日月声如雷霆的，曾被黄帝做成鼓征伐蚩尤的夔牛吧？！”
而空中穷奇又发出一声像狗的叫声：“夔牛！汝知山麓亦有人族真仙，汝身为兽，焉伐我！！”
朱梓曦二人一惊，对方话语虽然不似现代说话习惯，却也听得明白。穷奇这是……发现他们了！
穷奇一直以来和夔牛的对话都围绕着一点，便是夔牛和穷奇同属于妖类兽类，本身而言应属于一个阵营，不该对彼此下手。
而从这几句话中朱梓曦也能明白，天水城完全是被波及遭殃了。两尊六品大妖相斗，夷平一城之地何止绰绰有余。
话说回来，虽不知夔牛和穷奇为什么打起来……可对方是怎么看穿隐身和风墙的？
人族真仙……为什么会是这个词语？
一瞬间思考的东西太多，却无一得出结论。
这时空中才有了回应，声音如同炸雷闷响，却不知为何能让朱梓曦二人听出些许戏谑。
“人族何当？人道共主不以威德称！”
这就是夔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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