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肃皱眉观察。
伊莉妮也近距离看他，发现张肃比她想象的要英俊些。
面庞上沾着泥土和灰烬，还有德摩根爆出的黑色结晶血，不过不妨碍他的面貌。
她努力恢复平静。
随后，她在黑暗中丢掉盔甲残片，展示自己的线条。
“……不说话？我们不需要成为敌人。我们可以一并起舞，这不是什么坏事。”伊莉妮说。
“我杀了德摩根。”张肃说。
“无妨，最早之前，它本来是我手下的一头恶魔，但在一次战役中吞噬了几百个灵魂，一下变得比我更强，然后反过来驱策和奴役我，我倒是喜欢你把它给干掉了。”伊莉妮走过去，捡起德摩根的头。
张肃靠近。
伊莉妮的爪子慢慢抬起。
但不是攻击，而是沿着他手臂的肌肉移动。
“美灵魔的任务是把理性变得非理性，为坚守道德的人洞开一个无害的调节方式，把无聊变得有趣。看看我，我知道你眼睛里仍能见我，你的两眼并非空白无物。”伊莉妮说。
“……”张肃报之以沉默。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伊莉妮微笑。
“恶魔的军团正在集结，但到底有多少？”张肃想了解更多信息。
“我会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一切，但你可能不太喜欢。”伊莉妮说。
“告诉我。”张肃追问。
“……神乐山的地狱之门有近二十万头恶魔。”伊莉妮说。
“地狱之门后面呢？”张肃皱眉。
“那就不可胜数了，屠杀之王正在集结它的军队，按你们的日出日落来算，只剩下1200天了。”
“1200天……”张肃深呼吸。1200天，4年，天灾。
被人类所害怕的事物会形成恶魔。
而屠杀之王是地狱最强大的恶魔之一。
“我们的地狱同时入侵着几百万个世界，所有维度的每个侧面都有生物被转化为恶魔。我们可以从无数个维度收集资源和力量，而你们却只能困守在这一小片地方。”伊莉妮笑道。
伊莉妮霜白的长发披散下来，她将头发撩到耳后，指甲沿着张肃的面庞滑动。
“……到时候，死亡的恶臭会淹没这片土地，随着恶魔的盛宴继续，垂死之人的尖叫将回荡在天空下。”伊莉妮继续低语。
“人类终会击退恶魔。”张肃相信这一点。
“你或许可以打败恶魔，但你无法阻止新的人转化为恶魔。”伊莉妮说。
末日已经注定。
纯粹的绝望感涌了上来。这就是历史的潮流吗？
“我看到了你的眼神。”伊莉妮说，“你想拯救谁？”
“我所熟悉的人。”张肃说。
“我知道，拯救那些本该死的人，拯救大家，拯救世界，亲朋好友，每个被地狱瞄准的世界都这样想。但你能做什么？你先拯救自己吧。”伊莉妮略带嗔怪地说。
大势如天倾。
“……”张肃沉思。伊莉妮的声音像天鹅绒一样轻抚。
“来吧。”伊莉妮带张肃离开这个房间，进入伊莉妮更小的一个侧房。
这里摆着许多镜子。
张肃观察了一会才发现它们是荧幕，某种监控设备。
恶魔们在拥挤的市场摊位上兜售灵魂，或交易从诸天万界入侵掠夺来的物资，规模离奇庞大。
科技发达的维度、法术先进的维度、修真者的维度……
全都被恶魔洗劫过。
还有其他监视器，展现的是地球许多地方的风貌，还有人类日常生活的纪录。
“这些是在拍什么？”张肃皱眉。
“恶魔入侵就像你们的……表演节目，真人秀，或者电影，对广大的恶魔小鬼来说，它们每天都在看这样的演出，看着肥美的人类走动，希望自己长大后也能加入到远征。恶魔领主通过宣传不同维度的美味来招揽小鬼。”伊莉妮说。
“地狱的恶魔，很多吧。”张肃凝视那些画面虚影，为他揭示了恶魔生态的一角。
“数不清，按照亿、兆、京、垓、秭、穰来算，你如果生活在地狱，很快就会对数字失去敏感。”伊莉妮说。
张肃沉思。
“……我需要更强的东西，或许只能侵入地狱，去地狱里抢。”张肃说。
地狱的性质，就是一个无限广阔、连接着所有维度的诡异巨型文明。
比目前所有已知的世界、宇宙还广阔，也意味着无限的可能性。
“你的‘气’就是一种灵魂能量，我的房间里有很多书都可以给你看，那些都是秘籍，手稿，还有我的宝库，都会给你带来好处。你已经闯进了我的逃生通道，这是我的安全屋，东西都给你。但你要帮我。”伊莉妮说。
“什么？”张肃皱眉。
伊莉妮先把德摩根的头放在架子上，找个好角度，这样它能看到一切，德摩根眼里滴出血泪。
她邀请他坐在自己身边。
“……好人儿，我被你致伤，正气入体，千疮百孔，随时都会死亡，也没有治疗的可能性。我想求你，何必再对我视而不见？在我生命的尽头带来一些乐趣吧，我祈求你。”伊莉妮喃喃道。
“你不会感受到快乐，你能感到的，只有折磨。”张肃转身。
——！
“痛！”伊莉妮惊呼。
美灵魔不该追寻正义者。
她只听过传闻，但现在她能清晰地感到烈痛！
渐渐地，伊莉妮又微笑起来。
至少张肃说错了一件事——
度过绝望痛楚以后，她确实身心欣足，张肃完美符合要求，各方面。
而且，非常融洽。
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像我这样有名字的恶魔，纵使死去，也会在地狱重生。未来若你进入地狱，我们或还能再见……”伊莉妮轻声许诺。
燃烧……！
气息爆发，犹如火海。
她接受的同时，也会彻底自我摧毁，回归地狱最底层，从小鬼开始奋斗起。
身为美灵魔，这样的结局着实恰如其分。
在化为灰烬之前，她流下一滴泪水，为什么？她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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