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果然热闹。
刘雪停带着非夜四处张望，寻找程冬的摊位。
程冬没瞧见，倒一眼看到了陈沐时那高大的身形。
刘雪停笑道：“不用找了，跟着陈捕头去，必定能到程姑娘的摊位。”
果不其然，跟在陈沐时身后，不费眼力便到了。
刘雪停先在远处打量，见程冬正麻利地和面调馅，又将馅饼放到平锅上刷油煎，滋啦滋啦，热油最大限度地将馅饼的香气激发出来，惹得周遭的人都围拢过去。
“姑娘，这是什么馅饼啊？”
“是啊，闻着怪香的嘞，怎么卖？”
“这馅料都是新鲜的吧？”
程冬小心地为馅饼翻面，也不耽误她一一回答食客的问题，戴着口罩只露出弯弯的眉眼：“素的馅饼三文一个，半肉馅的五文，纯肉馅八文，芝麻糖饼两文。”
“您放心，都是新鲜的。”
当下就有人忍不住掏钱买下：“我要一个素的！”
“我来糖的一个！”
“我要一个纯肉馅，哦不，两个！”
“好好好，”陈沐时手忙脚乱地收着银钱，“请稍等哈！”
“诶，请客人排队等候！”
见人越来越多，刘雪停拍了拍非夜：“走吧，我们也去帮忙。”
“刘助教，你来了！也来尝尝我做的馅饼吧，这是我家乡的做法，味道还不错。”程冬听到刘雪停的声音，一抬头便见刘雪停就站在摊子不远处笑意盈盈地看着这边。
“好，不急，需要帮忙吗？”刘雪停本来还以为会忙不过来，可没想到陈沐时三下两除二便维持好秩序，食客们都老老实实地排队。
食客：这不废话呢，京城的总捕头就在这里！
“这会还真不用呢！”程冬一边说话，一边利落地给食客装上摊好的馅饼。
“好香啊！”有那食客顾不上烫，胡乱吹了两口，便“斯哈斯哈”着往嘴里放，待热劲过去，又不停歇地赶紧吃下一口，“唔……好吃好吃！”
“太好吃了！”
“真的吗？什么馅料的好吃啊？”
“我吃的纯肉，嘎嘎香！”
“我的芝麻糖饼也甜而不腻，只剩香！”
“素的也很好吃啊！”
“姑娘，”听着周围食客的赞赏，非夜吞吞口水，“咱们也去排队买吧，正好给眠夏她们也带一些回去！”
刘雪停轻轻应了，和非夜排到了队伍最末。
“诶，师弟，那不是你那位前未婚妻么？”
“哟，我听说她被国子监辞退了，怎么现在走投无路改来摆摊啦？”
“哼，师弟早就叫她辞去厨娘的活计她不肯，结果一输了与江州书院的比试，二还摊上那么个师傅，真给我们国子监丢脸！”
“了不起啦，现在身边还跟着个大块头，这是又找到了第二春呐？”
“就是，还敢出来摆摊？”
“喂，你们知不知道你们排队买的是谁做的馅饼啊？她可是曾广闲的徒弟，你们也敢吃？”
“指不定又是从哪里偷来的配方呢！”
“哈哈哈哈哈，柳兄可真相了！”
刘雪停一听到这话，大大的白眼往上翻：“出来可别说是我们国子监的，就凭你们这胡乱评判别人、看不起人的行为，才是丢我们国子监的脸！”
她警告眼神暼向正中一言不发、脸色铁青的齐勉，无语至极。
“说得好！”当即便有博士越过围观的人群，一见这几个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江博士收的弟子，没一个人品过关的，想到这里，那博士摇摇头，“你们啊，别以为读了点书就看不起别人了，殊不知你们日日夜夜吃下去的食物正是别人辛苦做出来的，没有厨子你们如何能活得下去？”
“别要的时候是娘，不要的时候非要高高在上指摘别人，你们今晚，可确实丢了国子监的脸！”
那几人对博士的说教不服，可到底也不敢反驳，只面色一个个都如同打翻了颜料盘一般，极其难看。
见有人开口，刚刚还不知道到底怎么一回事的食客们也纷纷开始回击。
“就是，还是国子监的嘞！”
“哟，我今儿个可是开眼了，可见学识不等于人品啊！”
“可不，最讨厌这种假清高还要彰显自己格外不同的虚伪人了！“
“对，不说话没人不把你当人啊，一说话这下好了，大家都知道你们不是人了哈哈哈！”
“没错，我要买什么吃你们管得着吗？”
“这个馅饼就是好吃，我就要买！”
“对，是曾广闲徒弟又如何，徒弟是徒弟，师傅是师傅，怎可混作一谈？”
程冬忙拦住一脸怒气的陈沐时，低声道：“我知道你想为我出头，可是他们现在只是口头上说说罢了，并没有动手，你若先动手便是你的不是了，加之是衙门的人，更是罪上加罪，你放心，这些我能应对，况且还有这么多人帮我。”
陈沐时还想说什么，却被程冬此时眸中的坚定目光而触动，他喉结微动，沉声道：“好。”
程冬将手上的油渍用干净的手帕擦干净，走出摊子，望着泾渭分明的两拨人，先是对为她说话的食客诚恳道谢，后才看向以齐勉为首的那群人，目光不躲不闭，朗声道：“我是一个厨子不错，更是一个摆摊的，可我并不会因此而感到自卑，我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是独立的，更不依靠你们中的任何一位而活，你们还不配评判我。”
“我靠的是美味的馅饼来吸引食客，这馅饼在我的家乡不过是最平常的一道菜，家家户户都会做，何来偷食谱一说？”
“原先我师傅偷的食谱，我都托衙门的人送往各地官衙，看能不能找到食谱的人家后代进行归还。是，这些本来就是我该做的事，我不应拿来牟取大家怜惜或是称赞，只是让你们知道，你们拿来说我的这些根本站不住脚！”
“老板，好样的！”
“就是，无需理会他们！”
“快快快，老板，别为这种人浪费时间了，还是快做馅饼吧，我等得肚里馋虫都快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你个吃货！“
程冬笑着回到摊位，净过手后又开始摊馅饼，那些食客都有意无意地将齐勉一行人排挤在外，齐勉看着正低头忙碌的程冬，内心说不上什么滋味，她好像和以前很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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