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清晨，
被炸的残破不堪的东城门再次变得车水马龙起来，就好像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张晋带着苏怀义走在德城最大的一条街道上，
除了依稀还可以看到的硝烟痕迹之外，大街两侧的店铺已经早早的打了开来，
空隙处也摆满了摊位，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昨日的影响，还是时间太早，大街上的人流有些稀疏。
不过也算热闹。
“都过来看看啊，新出炉的大肉包子，香喷喷的大包子啊！”
“煎饼，好吃的煎饼嘞！”
“羊肠子喽，新鲜的羊肠子喽！”
“……”
张晋听着一声声卖力的吆喝声，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容，这样的市井气息，让他觉得很是舒坦，有烟火气。
“苏先生，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在镇守府接见那帮子官员，反而跑出来吗？”
张晋突然扭头，朝跟在后面的苏怀义问了一句。
苏怀义连忙恭维道：“是大帅心系民生，想要体察民情！”
张晋微微一笑：
“体察民情算不上，我就是想看看，城里这些当官的该不该留！”
苏怀义身子顿时一颤，不由想起了昨日的血腥，
他眼前的这位可是一位狠人，
不但将三六一团、德城守备旅杀的一干二净，就连那些大家族、大商贾的护卫也给都杀光了，
听说还有不少持枪的洋人也没有幸免！
“羊肠子，好吃的羊肠子！”
张晋看见路边一个卖力吆喝的小贩，当即走了过去：
“老板，给我来三碗羊肠子！”
“再来两斤饼！”
小摊老板见来了客人，脸上立时笑开了花：
“三位客官快请坐，快请坐！”
“您三位今天可是来着了，我这羊肠子是今早刚刚做好的，保证让您三位吃的舒服！”
张晋坐在小四方桌上，挥手让苏怀义和王豹也坐下，笑呵呵的朝小商贩问道：
“老板，昨天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你还出来做生意啊！”
小商贩麻利的从桶里夹起一段长长的东西，利落的剪成一小节一小节放到碗里，舀了一瓢浇在碗里，端过来道：
“他打他的，咱做咱的！”
“这德城换了谁做主，也总不能不让咱做生意了吧？”
“反正咱贱命一条，死了高兴，不死也高兴！”
“这是小葱、香油，您随便加！”
张晋看着一脸乐观的小摊老板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死了也高兴？”
小摊老板看了张晋一眼，苦笑道：
“这鬼世道，死了不是好事情吗？”
“最起码不用担心那天不明不白的死了，也没有那么多糟心事！”
张晋一时间竟然有些无言以对，
“王胖子，王胖子！”
这时一阵叫嚷声从街道上传来，张晋抬头看去，忍不住眉头一皱，
是一名提溜着木棍子的巡警，挺着官肚一步三晃的走过来。
小摊老板一看到巡警，身子立时就弯了下去，一脸赔笑道：
“七爷，您老今天起的这么早！”
手下则是麻利的掀开棉被，用油纸包了几张饼递给巡警，
巡警撇了一眼老板手里的油饼：
“打发叫花子呢，拿十斤！”
老板的身子明显一僵，但又不敢得罪巡警，强笑着连连点头哈腰道：
“好勒！您看稍等！”
就在老板打算拿纸包油饼的时候，巡警突然敲了敲桌子，伸出手来。
老板不由一愣，满眼疑惑的看着巡警。
巡警一脸不耐烦的道：“看什么看，拿钱啊！”
“今天咱们新镇守上任，整个德城府有一个算一个，每人六十铜板！”
小摊老板的脸立时就绿了，六十个铜板可是半块大洋，他哪里拿的出来，
“七爷，六十个铜子是不是太多了，小的半个月也挣不了这么多钱啊！”
“再说了，镇守大人那么大的官，还会看上这几个铜子？”
巡警一听小贩老板不交钱，还质疑他的权威，眼睛立时就瞪了起来：
“王胖子，你踏马活腻歪了是吧？”
“镇守大人要不要钱，还要经过你同意不成？”
“让你拿钱你就拿钱！”
“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知道这么多年你为什么还是一个小摊贩吗？”
“一点玲珑心都没有，没听过一句话吗？上面的大人们可以不收，但你不可以不给！”
“我们局长大人说了，这是咱们德城给镇守大人的一份见面礼，谁要敢拖他的后腿，他就要谁的命！”
“有本事你们找镇守大人说理去啊！”
“王——”
砰～
一道枪声突兀的从街上响起，原本叫嚣不停的巡捕直接一头扎到在地上，血流一地。
张晋一脸阴沉的收起枪，直接将一块大洋拍在桌子上，朝被吓呆的小摊贩说了一句：
“不用找了！”
说完气冲冲的起身向镇守府方向走去，跟在后面的苏怀义看着张晋满是阴沉的样子，知道一场狂风暴雨马上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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