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七凌接过冯警官递过来的草药。
温度不对。
他眉心一紧，低沉道，“不够烫，继续回去熬。”
男人瞪大眼睛。
姓萧的没有看到他已经被烫红的手吗？
眼皮是最脆弱，最敏感的地方，如此滚烫的温度，姓萧的是想害死小瞳吗？
“再烫一点，小瞳的眼睛都要被你烫熟了！”
七爷沉默不语。
直接将草药递还给他，重复一遍。
“不够烫。”
他转身，修长的指尖轻轻贴在童梓瞳的眼睛上。
“梓瞳阴阳眼副作用发作时，眼睛温度比体温还低，如果不够滚烫，药效没有办法发挥作用。”
冯警官半信半疑。
他走到童梓瞳身旁，手指贴她眼皮，又摸了摸她脸颊温度。
确实比体温还低。
“风霜雨雪的，火柴都被雪覆盖了，暂时找不到干柴，先凑合，我去想办法。”
萧七凌叹了口气表示理解。
将草药纱布盖在童梓瞳眼皮上。
冯警官转身离开，走了半步却又停下来。
想起刚刚鬼婴袭击萧七凌，萧七凌却平安无事的景象，想要询问他。
“为何鬼婴伤不了你分毫？”
这小子身上是不是有小瞳特意绘制的灵符？
七爷笑罢。
姓冯的不是偷听到了吗？
“因为我有童大观主保佑啊！”
冯警官，“......”
答非所问！
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随即走出帐篷。
其实萧七凌也回答不了他的问题，他还想等梓瞳醒来告诉他答案呢。
萧七凌替她捋了捋身上的长袍，脱下自己温热的羽绒服盖在她身上。
梓瞳这一重伤。
眼睛恐怕又得好几天不见光明。
在这个期间。
他要怎么保护梓瞳呢......
帐篷一角被人掀起，小洞口里是一个警惕的眼睛，他悄悄放下篷布，回到大本营。
——
梦境里。
童梓瞳又回到小鸡村的灵清观。
那时灵清观香火虽不旺盛，但好歹还能支撑得起师徒俩日常开销。
灵清观后院那颗梓树。
开了凋谢，谢了开。
一年四季，无一例外。
前院香客烧香祭拜。
后院一板板正正的教习声，比前院来往香客的声音还要大。
“师父，戴了这个我什么都看不到了，我不想戴......”
童梓瞳手中的鎏金黑络子，是曲南滨赠与她的八岁的生日礼物。
祖师爷双手抱胸，“不想戴？”
可怜巴巴的童梓瞳点点头，眼泪汪汪看着他。
他装作视而不见，手里的戒尺拍在桌子上，那声音着实给童梓瞳吓得不轻，手中的络子差点掉下来。
“不能不戴！”
“不能装可怜！”
声音严厉，加上戒尺警告。
这是童梓瞳第一次哭出声来。
以往多么艰苦的修炼她从不喊过一声苦，自从祖师爷让她用鎏金黑络子蒙上眼睛修行。
小小年纪资历尚浅的她根本无法适应没有视觉的修炼。
她甚至不明白。
她只是比平常人多了一双能看见超自然生物的眼睛。
为何她是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却还要学习盲人的生活以及修炼。
祖师爷沉重叹了口气。
他同样知道童丫头心里的委屈，别人家的孩子仍在享受天真烂漫的童年，而她......
祖师爷半蹲，与她平视，粗糙的手掌细细抚摸小女孩毛茸茸的脑袋。
“小瞳啊，为师也是为了你好。
我老了，不可能一辈子跟在你身边保护你。
我害怕我走了之后有人欺负你，而你却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保护好你想保护的人。”
听见祖师爷的安慰。
童梓瞳哭得更大声了。
“我的眼睛以后，真的会看不到吗？”
祖师爷没有办法回答她的问题，在小孩子眼里，大人的沉默就是默认。
她会瞎。
她以为会变成一个盲人，一个瞎子。
祖师爷替她擦干眼泪。
“所以呀，你更要好好练习，习得一身本领，就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
灰蒙蒙的天，离天亮还有不到一个小时。
冯警官带人守在帐篷前烤火。
青大勇看见大家疲惫的状态，特地小声报告冯老大，想要去树林小解一下。
冯警官脑袋懵懵，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帐篷里。
童梓瞳渐渐苏醒，感知身旁有一庞大的活物。
她鼻子灵。
萧七凌在她身边，每次苏醒，童梓瞳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而这种安全感，只有萧七凌能给予她。
七爷睡眠浅，她一动，他也跟着苏醒。
“梓瞳。”
“你在？”
“我在。”
他声音很轻，生怕惊扰劫后余生的她。
“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布袋里有一个青色的小瓶子，麻烦你......”
童梓瞳话未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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