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哥哥……我饿了……”
小夭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带着哭腔，不好意思的说着。
相柳抿了抿唇，他不会做饭，这里也没有食材。
买食材需要银子，他……没有。
“那你在这儿等我……”
刚说了半句，他就想到了小夭是被她母亲留在玉山的，对于“等待”这种字眼，一定颇为敏感。
“我们一起去买吃的。”他摸摸小夭的头，安抚道。
想要把她留在这里，他上街总能给她抢到吃的，不会饿到她，但不忍心让她独自等待。
哪怕一小会儿。
但凡会揭开小姑娘心头伤疤的事情，他不允许自己做。
相柳走在前头，小夭几步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
少年懵懂又错愕的侧目看她。
“怎么了？相柳哥哥？我……不能挽着你的胳膊吗？”
小夭眨了眨眼睛，疑惑的问。
“可以。”相柳回答，又看向地面，他从未和别人如此亲昵，也从未有人把他当做过同伴。
因此而感到生疏，但现在满心只有一种感觉：对她，他不想拒绝。
旁人，另说。
相柳用瞬行术带小夭到了城门附近，两人一起进城，走在闹市里，相柳小心的护着小夭，不让旁人撞到她。
小夭依旧挽着他的胳膊，相柳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耳根有些红。
点石成金的术法，他不会。当着小夭的面，抢钱，偷钱，抢食物，他做不出来。
会教坏她。
允许自己狼狈，接受自己狼狈，却不想自己的狼狈，被小姑娘学了去。
“小夭，你想吃什么？”
四周，小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各种食物的香味扑鼻而来。
相柳看到了路边乞讨的乞丐，眼神微愣，瞬间意识到，自己如果没有在死斗场里，或许也和他们一样。
沿街乞讨，以天为被，地为席。
没有人教过他怎样生活，怎样做一个人，所以少年脑海里本能的冒出这么个淳朴又极致善良的念头。
至少做个乞丐伤害不到任何人。
“相柳哥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事。”
相柳看着小夭，露出一抹暖心的微笑，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有些温柔。
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对她说话越来越温柔了。
“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
小夭挽着他的胳膊，把他带到墙角，一副两人要说悄悄话，旁人都不能听的架势。
“你乐意听？”
相柳有些疑惑，他是活在地狱里的人，知道自己想到的，或者讲出来的，不会是有多好听的话。
怕自己没分寸，那些阴暗的话语，污了小姑娘的耳朵。
没有人教过他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只能凭着感觉小心翼翼的判断，试探。
“嗯，我乐意听啊，如果你有什么秘密想要分享，或者有心事，我都可以做你最好的倾听者。”
小夭希望相柳开心，据她观察，这个小哥哥不开心。
“我只是想到了这世上有很多的不公平。出生就分三六九等，有些人一出生就很有钱，可以坐享其成，有些人努力了一辈子，也达不到别人的起点。”
“可那些很努力的人，已经很努力了啊，甚至有些人，一出生就疾病缠身，病弱的，天生残疾的，很多很多……穷人没有话语权，穷人，在位高权重又不讲理的人眼里，连愤怒都是可笑的。”
小夭从小生活在王宫，知道身份差距，也觉得相柳哥哥说的话很有道理。
虽然……她一知半解。
她琢磨着，相柳哥哥是穷人吗？是在说自己穷吗？
“相柳哥哥，小夭的所有东西，都会给你。”
她是王姬，可以回高辛王宫里，带很多金银珠宝给相柳哥哥，那么，相柳哥哥就不穷了。
心里就会快乐一点点吧。
她突然意识到，两人出来买东西，她没有银子……
相柳沉浸在小姑娘单纯的话里，还没回过神来，心里苦涩又感动，小姑娘会这么说，纯属安慰他，也纯属她现在本就一无所有而已。
“相柳哥哥，你有银子吗？”
小夭单纯的问。她猜测是没有的，没关系啊，她发髻上的珠钗可以换得食物。
但那样有点儿让相柳哥哥没面子，得先问问他有没有银子，才决定要不要那么做。
相柳被问得欲言又止……
小姑娘知道他没钱的话，要挨饿了，会哭的吧？
“有啊，相柳哥哥有很多钱，不会饿到小夭。”
小姑娘知道自己不会挨饿了，就不会哭吧？
小夭取下自己发髻上的一支珠钗，欢欢喜喜的说：“那你的银子先留着，先用我的发钗换食物。”
相柳万万没想到小夭在意的是这个。
她要请他吃东西……
相柳的脸瞬间红了，热热的，烫烫的，好一会儿都没缓过来。
“为什么？我有……我有银子……”
他紧张又心虚，声音很小，很低，三分卑微，三分小心翼翼，余下的是感动。
“因为我想相柳哥哥变成有钱人啊，你的钱留着，你就是有钱人了，你所说的不公平，都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相柳愣了几秒，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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