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天际的航灯忽明忽暗，像悬在夜幕里的鬼火。陈烈将缴获的九二式重机枪架在百年老槐的树杈间，枪管缠着的湿布还在往下滴水——这是赵雪茹想出的土法子，既能降温又能防毒气腐蚀。
"十二辆铁甲车，三辆油罐车。"魏大勇嚼着草根伏在观测位上，德制蔡司望远镜里映出蜿蜒的火龙，"后头跟着三十多辆骡车，蒙着防水布。"
陈烈的铅笔在地图上沙沙作响。笔尖突然顿在断龙峡三个字上，那是方圆五十里最险要的隘口，两侧峭壁夹着五丈宽的碎石路。"大勇，带人把石灰窑剩下的炸药全搬去鹰嘴崖。"
子时三刻，山风卷着砂砾拍在崖壁上。二十个猎户握着麻绳悬在半空，正将炸药塞进岩缝。魏大勇咬着手电筒检查雷管线路，忽然听见头顶传来碎石滚落声——崖顶巡逻的伪军哨兵正在解手。
"咕咕——"暗号声在谷底回荡。伪装成山石的掩体后，小虎的弩箭应声离弦。浸过曼陀罗汁液的箭簇扎进哨兵大腿，那汉奸还没来及喊叫就软倒在地。
寅时初，第一辆铁甲车的履带碾进峡谷。车顶机枪手突然朝两侧峭壁扫射，子弹打在猎户们布置的草人身上迸出火星——这些穿着小鬼子军装的草人怀里，都抱着从戏班缴来的铜皮唢呐。
"八嘎！"铁甲车里传出咒骂，机枪停止扫射。当车队全部进入峡谷时，魏大勇扯动了手中麻绳。崖壁上三十六个炸药包同时轰鸣，千年风化的岩层如巨掌倾覆，五万斤山石将退路彻底封死。
"点火！"陈烈的声音在峡谷北口炸响。埋在碎石路下的三百个醋坛同时破裂，混着辣椒粉的烈酒渗进干燥的泥土。当第一辆铁甲车碾过这片区域时，车底排气管迸出的火星瞬间引燃地面。
火蛇顺着车队蔓延的速度超乎想象，油罐车在高温下接连爆炸。几个浑身着火的白大褂冲出装甲车，怀里紧抱的铁皮箱摔裂在地，成群的实验白鼠吱吱乱叫着窜进火海。
"留活口！"陈烈刚喊出声，却见魏大勇已经扑倒个戴金丝眼镜的军官。卸下巴的动作慢了一瞬，那人后槽牙藏的氰化物胶囊已然咬破。赵雪茹冲过来扒开死者眼皮，瞳孔扩散的虹膜上竟纹着菊花图案。
"是七三一特别班的人。"她剪开军官衬衣，胸口缝合疤痕里藏着的金属铭牌叮当落地。陈烈用刺刀挑起铭牌，背面蚀刻的化学公式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这是鼠疫杆菌的变异菌株代号。
突然，未被烧毁的骡车篷布剧烈晃动。小虎刚要掀开查看，就被陈烈拽着后领甩出三米远。篷布下窜出十几条狼青犬，这些畜牲嘴角淌着白沫，眼珠血红地扑向人群。
"别让狗血溅到！"赵雪茹甩出手术刀扎进头犬咽喉，"它们注射过炭疽病毒！"
魏大勇的步枪改成点射模式，每颗子弹都精准穿过恶犬眉心。有个战士被咬伤手腕，当机立断挥刀斩断小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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