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整，天还未拂晓。
马路大街小巷上漫游飘荡的未知鬼影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它们三三两两的分开，背身一弃后不再相识。
从南街56号公寓男宿管室内。
灯还没打开，只有一片模糊不定的白幕横浮在中间，发出阵阵音扯声。
所有人的脸都在闪光中白隐白现，像是地狱白面判官聚在一起开会的现场，多添一丝难以明说的悲寂之感。
叶舟移开目光以逃避青迦迦的眼神，整个人往后一躺，瘫软在床上。
他闭上眼摇着头，两片干薄的嘴唇轻颤。
“我什么都不想跟你说，我觉得够了，不用这么看着我。”
“你很累了，不是吗？我...我也很累了，真的，真的！”
叶舟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青迦迦低垂着头没说话，缓缓看向自己正在消散的下半身，每一块碎片都在分裂……分裂，又粉碎成一粒粒小粉尘，直归永寂。
两人牵着的手仍未分开，仿佛锁在了一起。
李然看见这一幕时也不禁黯然神伤，挥挥手让毛妍和董翘出去，自己则留下来。
至此，里面只剩下了三个人。
李然问道：“你最终还是会魂飞魄散的，对吗？”
叶舟合上的眼皮忽然跳了一下，没睁开。
“没准儿......”她轻叹一声，也带着些许苦笑，“就是命中注定的，不会真的让我成功的。”
“青迦迦，所以一旦打断了你的时间划定，你也会得到相应的反噬？”李然拿出那枚红黑色的凶魂核晶，想放到她手里，“快把它吸收掉，你应该就没事了。”
谁料她竟是摇摇头，拒绝后把核晶推了回来。
“没用的，那也只是自取灭亡，按那位前辈留下的话来说，我一旦被打断进程就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核晶不吸收，我最多还能保持半个小时的独有意识不死，可一旦吸收，就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了。”
“我一直都是鬼，但不想成为鬼，相比之下，更宁愿无痛苦的离去。至于这个，李然哥你留着吧，我相信会帮助你变得更强的。”
青迦迦说这话时带着人世间最纯真的真诚，似乎在这世界上，真的已经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李然指了指躺在床上早已不省人事的叶舟，音量忍不住提高了些。
他是真的为这女孩感到惋惜！
“可是属于你和叶舟的故事还没有讲完，你就这么甘心草草落幕？”
“很抱歉，真的来不及了。”青迦迦的声音轻轻的。
从她口中，两人结局是这样的：
当年的那一晚雨夜，叶舟和画芊芊历经千辛万苦走到那座黑暗城市的最终彼岸时，也遇到了最后的守门鬼王【妫牛】。
妫牛是一头跪伏于城市郊区的红纹魔牛，体型堪比王者级别的矿卡，浑身都散发着代表不祥的诡异气息，只会在不经意间微微抬眸。
鼻子下常常吐出如水蒸气般滚烫的鼻息，像一座活着的火焰山。
而这称呼，也是妫牛对人类的出现感到惊讶，一时兴起才告诉两人的。
妫牛所处之地是不下雨的，叶舟和画芊芊也脱下了一直以来伴随着的雨衣，颇有种褪去外壳的重生感。
他们带着迷茫的眼神仰头看向妫牛、走近妫牛，不用想也知道对方非常强大，仅凭脆弱的凡人之躯定然不能与之硬刚。
“学长，我们能离开这里的，对不对？”
“等离开了这里，我还和你做好朋友。”
画芊芊脸蛋上还留有未洗净的小污渍，但在这一刻，把两人回家团圆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交给我。”
叶舟露出很有把握的笑容，用有力的臂膀亲密地抱了抱她。
......
隔着远远的，画芊芊一直看着叶舟和妫牛交流，期间，她看见了叶舟频繁露出姿态夸张的手势，大概率是很激动的。
她不敢一起过去，但心里非常担心。
难道是谈不妥？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以后，妫牛合上巨大的眸子，不再搭理身下的小人儿。
任凭叶舟怎么跳喊，也不管用。
很快，叶舟回身直勾勾地朝画芊芊的方向走回来，只是给她的感觉就是走得很慢很慢，原本不算太长的一段路却像是走了一个世纪。
过程略显煎熬，但比起能离开这里的期待感，还算不了什么。
“芊芊，我们可以出去。”
“太好啦学长！我就知道你可以的！”画芊芊听见这话时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久久吊起来的心终于放下了，甚至跑过去紧紧抱住其胸膛。
叶舟陡然间沉默下来。
“诶？学长你怎么不说话，这多让人开心啊！我们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我们走吧！快走吧！”画芊芊抓起他的手，就要往他身后走，但一个趔趄却没拉动。
“走啊！走啊……学长？”
她以为叶舟是一下子高兴麻了，便回头看向他。
“芊芊，妫牛说，出去可以，但必须满足一个要求。”叶舟慢慢侧过头，饱含沧桑的眼角斜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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