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换，我们欠姑娘的恩情一只毛笔都还不完。”
妇人赶紧拒绝，硬是将笔塞她手里。
“你们等我一下。”
沈知鸢说完转身上马车，在背篓里翻油纸包，拿出楚丽丽给他们路上吃的黑面窝窝，现在还是温热的。
想了想，又把集市上人家送的一肉一素馅饼也拿出来。
本来就是意料外收获的饼，就用来帮助需要的人好了。
早知道路上会遇到这种突发情况，她在集市上就多买一些，可惜她都是按数量购买，实在不好多送。
按说，以她现在的状况不管也正常，但这一家子自身都顾不住的情况下，还将唯一珍视的毛笔谢恩，让她更无心难忍。
“东西不多，你们收下吧。”
沈知鸢撕了一块油纸包着，递给他们。
感受到纸包内传来的温热，妇人眼眶瞬间泛红。
“谢谢…谢谢姑娘，谢谢…你。”
她无与伦比的哭着道谢，当即拿了个窝窝放孩子手里，欣慰的看着她狼吞虎咽吃起来。
即使这样，两口子依旧一口不舍得吃，仿佛看孩子吃的香他们就饱了。
“钱伯伯，走吧。”
沈知鸢上车后，有些沉重的开口。
原来，一直有人比她们过得苦，只是没人知道而已。
马车飞快驰骋，钱永丰继续唱着悠扬的调子。
她难得静下心听了听，歌词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后面的她也无暇顾及了。
山下
流民们果然还没离开，见到马车归来，热闹的夹道欢迎，不时有人喝彩。
“钱兵头，草药…卖出去了吗？”
大毛两手掌局促的搓搓，期待的问。
“猴急啥？”
钱永丰没好气的瞪他一眼，随即没保持住，笑道：“都回庙里去，分钱！”
瞬间，气氛炸裂到顶点，几个胆子大的流民甚至扛着钱永丰就往山上跑，众人一起嬉闹。
“姐姐，有买好吃的吗？”
沈凌川艰难的从人群中挤出，两眼期冀的问。
“小馋猫儿，”沈知鸢宠溺的捏了捏他这两天有些消瘦的脸，觉得瘦了不少，没以前手感好了。
“喏，你看这是什么？”
沈知鸢慢慢地从筐内拿出一串冰糖葫芦，沈凌川双眼明显放光，踮着脚尖蹦着够，急切的说：“冰糖葫芦！”
“慢点吃，别噎着了。”
沈知鸢小心的提醒，又拿出另一串糖葫芦，“把这个拿给你好朋友宏达，你们一起吃。”
“好耶，吃糖葫芦喽！”
沈凌川一蹦一跳的就找周宏达去了。
寺庙内
钱永丰面前排着长队，正等待分钱。
“大毛，挖七斤六两，四舍五入算九十九文钱，快点点别错了。”
钱永丰按沈知鸢计的账，给他一把铜板。
“不少不少，少了就算我孝敬兵爷的。”
大毛心满意足的说。
“切，你小子够滑头。”
钱永丰无奈的摇摇头，接着报账，“周健平，挖二十八斤，共三百六十四文。”
队伍内响起羡慕的议论，觉得真不少。
“王老伯，挖十九斤八两，共二百五十七文。”
“谢谢兵爷，辛苦了。”
他颤抖的接过二钱碎银和一把铜板，不敢相信的看许久。
若不是他们还得腾出一个人看小石头，恐怕能赚更多。
很快，钱全部分完，沈知鸢一家扣除买东西的钱，最终也分到二百八十三文。
五位官兵都分了一二百文，最多的是钱永丰分到仅靠自己一人就分了二百零五文。
流民中，分到最少的是腿脚不方便的老妇，那也有五十文。
所有人就在喜悦的氛围内开始用早饭，吃完还得急着赶路。
“爹娘，我买了十个大肉包和十个肉饼，你们快趁热吃。”
沈知鸢小心翼翼的取出油纸包，一家子瞬间懵了。
“买这么多，得花多少钱？”
楚丽丽有些心疼的问。
“肉饼猪肉煎的三文一张，肉包两文一个。”
沈知鸢拿起一张有成年人巴掌大的肉饼，咬了一口，飞快的说。
“我怎么觉得这饼和包子比以前还小了？”
楚丽丽脑中有以前买东西的记忆，经常让丫鬟去附近买吃食，犹豫的说。
“娘，你说的真有可能。”
沈知鸢想起屠夫说东西涨价的事，当时他说猪肉都涨价，她还在想肉饼和肉包价格和印象中好像没差别，这么看来是在用料上减少了。
果然，商人不管在哪，永远精明！
“你们趁热吃，我去趟茅房。”
沈知鸢瞥了眼屋外，突然放下肉饼，径直离开。
毕竟人有三急，沈谦佑三人也没多想。
出去后，沈知鸢跟着前方的人影，一直走到林子稍微深处，才停下脚步。
“鸢鸢姐，谢谢你。”
沈清秒忌惮的打量四周，抿了抿嘴，压低音量小声说。
“我又没帮你什么，草药都是你们挖的，我只是顺路捎着去卖。”
沈知鸢拿出早就备好的钱，“一共十五斤二两，一百九十八文，你看看够数吗？”
“够。”
沈清秒干脆快速的说，真心的看着她，“我欠你一份恩情，以后需要我出力，义不容辞！”
沈清秒诚心实意的说。
“好，我记下了。”
沈知鸢没有推脱，转而又看向旁边一直静默不语的牡丹，“你挖了六斤，一共是七十八文钱。”
“多谢大小姐。”
牡丹恭敬的双手接过，微微鼻酸的说。
“还是喊我知鸢顺耳，再那么叫，反而招人笑话。”
沈知鸢不好意思的连忙拒绝。
“哪里的话，牡丹身份低微，既是妾也是丫鬟，而大小姐心地善良，不管从前还是今后，在我心里都是大小姐。”
牡丹袒露真心的说。
沈知鸢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心里却有点可怜她这么好的姑娘，却要被迫忍受那一家子的折磨。
“你们俩心是好的，我明白，以后有需要再来找我。”
沈知鸢视线在二人身上打转，郑重的说。
为防止被旁人看到，先一步离开。
“鸢鸢，你怎么回来这么晚，没事吧？”
一会儿还要赶路，楚丽丽担心她身体出问题，关心的问。
“没事，其实我…”
沈知鸢简单将刚才见沈清秒和牡丹的事告诉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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