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翊！你不要觉得朕留你一命，你就可以在朕面前耀武扬威了？”
杨子翊冷笑道：“我自然是不敢，但这是她的吩咐，她不想见你。十五年前，她说过，与你不复相见。五年前，她已经破了一次例，这一次不会了。”
“好！朕可以不见她，朕见琬茹，这总可以了吧！”
杨子翊这下也不能阻拦了，舅舅要见外甥女，这天经地义。“请陛下稍等。”
杨子翊怕他硬闯，将门重新关上，这才去叫慕琬茹。
楚君迁压着心中的怒火，恨不得将这里给掀翻。
凌殇劝道：“陛下息怒。”
“这个杨子翊，还是这般目中无人。”
来到慕紫菀房门前，外面的动静，吵醒了蓝樱慕荷，还有一向睡眠浅的杨姝。
慕荷朝他走来，问道：“怎么回事？谁在外面？”
“是陛下。”
“陛下？”蓝樱大吃一惊。
“没错。”
“她是来见紫菀的？”
“公主不会见她，我已经与他说明白了。但他想见琬茹。”
慕紫菀将房门打开，身后站着慕琬茹，刚刚他们说的，她都听到了。
慕紫菀转身，看着慕琬茹，对她说道：“他终究是你的舅舅，去见他一面吧！”
慕琬茹很难为情，见到了也不知该说什么，“姑姑，我不想见他，见到他我也不知该说什么？”
“他是你母后的弟弟，你母后一直都念着他。去见他一面吧！”
“好吧！”
杨子翊陪着慕琬茹前去，杨子翊再次开了门， 慕琬茹一眼便看到了他，那张脸与五年前一样，一样的冷漠。
可楚君迁却在他们的身后，看到了正转身进房间的慕紫菀，虽只是一个背影，但楚君迁依旧认出了她。
慕琬茹礼貌行礼，“见过舅舅。”
“别多礼了。”
夜里凉，慕琬茹跟着楚君迁上了马车，凌殇守在马车旁。
慕琬茹坐在他身旁，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安静的低着头，不愿去看他一眼。
楚君迁这时开口，“你与瑞霖的事，舅舅都知道了。若你是担心身份，舅舅可以……”
慕琬茹听到洛瑞霖这个名字，猛地抬头望着他，说道：“不要。”
“你不喜欢他吗？”
“我不想嫁人。”
“哪有女子不嫁人的？你都多大了，御琛都要成婚了，你这个做姐姐的难道还不成婚？”
楚君迁这语气，倒真是像极了为她操心的长辈。慕琬茹这心里，突然莫名的感到有一丝暖意，可也仅仅只有那么一瞬罢了。
“姑姑说了，我可以一辈子不嫁人，此事就不劳舅舅操心了。”
楚君迁自然能猜到，慕紫菀的用意，她是不想琬茹像皇姐一样。“她倒是由着你的性子。”
“姑姑自然会由着我的性子，这么多年来，若是没有姑姑在，哪还会有我？”慕琬茹故意说这话，直戳他的心。
楚君迁对她自然是亏欠不已，他对不起皇姐，更对不起她唯一的女儿。
“舅舅知道你恨我，但舅舅真心希望你能得一如意郎君，与他相守到老。这样，等到他日去见你母后，也可以给她一个交代了。”
听到他提起母后，慕琬茹不禁湿了眼眶。母后在世时，也会与她提起舅舅，但那时的她并不懂。后来懂了，她的舅舅是旷世英雄，是一统天下的君王。
但他更是杀害她父皇，灭了她的国家的仇人。
“舅舅觉得，您还有何颜面去见母后？如果不是舅舅，我依旧是尊贵的大燕公主，是舅舅毁了我所珍视的一切，更是舅舅您，让我再也不敢去相信世间所谓的爱情。”
“姑姑跟我说过，成王败寇，我们认了。可我们又凭什么认？更有人会说，如果当年赢的人是父皇，那灭国的便是大楚，死的人也会是舅舅。可赢的人是舅舅，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凭什么不恨？还要让我们放下执念，这凭什么？”
“没有经历过我们所经历的这些痛苦，就一句轻飘飘的劝我们放下，这凭什么？灭国之仇，家国之恨，能够说放下的人，根本就不配爱自己的国。”
“琬茹是大燕公主，即便大燕亡了，也依旧是大燕的朝华公主。舅舅，以后还请您，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好。琬茹告退！”
慕琬茹说完这些话，便起身下车。
楚君迁没有拦她，刚刚她说的这些话，怕是憋在她心里许久了。她是该怨，是该恨的。
慕琬茹下了马车，凌殇向她行礼，“公主。”
慕琬茹还是点头示意了一下，这才离开，走向杨子翊。“进去吧！”
“嗯！”
杨子翊走到凌殇面前，说道：“琬茹，你们也见到了，可以离开了吧！”
马车内的楚君迁，这时开口道：“回宫。”
“是！”
凌殇与杨子翊，当年还有一笔账在。“当年让你给逃了，这是我一生中吃过的唯一一次败仗。”
“那我真是够荣幸的，赢了凌将军。”
“杨子翊！陛下当年留你一命，无非是为了皇后娘娘和朝华公主，皇后娘娘和朝华公主身边需要人，所以才留你到今日。还请你，今后继续保护皇后娘娘与朝华公主。”
“凌将军说笑了，她们都是大燕公主，我杨子翊此生定会守护好她们。”
凌殇走之前，还是没忍住，与他说了当年柔嘉郡主之事。“当年我奉旨缉拿你时，若非柔嘉郡主送你出城，你绝不可能从我手中逃走。柔嘉郡主竟为了你，不惜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你杨子翊可真是三生有幸，不过想来你自那以后，过的也不怎么样？”
“活着，对你而言，想必更是折磨，煎熬吧！柔嘉郡主九泉之下，不知是高兴呢？还是难过？亦或是后悔？”
杨子翊听到这些话，心如绞痛，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提起柔嘉郡主，杨子翊总是会心痛。
“你守着皇后娘娘这么多年，也不曾续弦，想必是这心里，已经有了柔嘉郡主。她死后，你才意识到自己心里有了她，何其可悲啊！”
“杨子翊！你这一生，何尝不是笑话？到头来，一场空，大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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