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姝并没有离开，这话也自然就听到了。但此时的她，内心早已没有任何波澜。五年过去了，心里早就想开了。
青梅竹马之情，若说是爱情，倒也有些牵强。
杨姝默默的离开，慕紫菀看着她出去，说道：“姝儿如今倒真是放下了。”
“是该放下了，也该释怀了。越泽与她，本就不是一路人。”
两人面对面坐下，慕紫菀说道：“能打听到越泽与这位朝阳郡主，他们之间感情如何吗？”
“就是一些只言片语，外人看来，两人自然是郎才女貌，郎情妾意。只是不知他们本人如何想？”
慕紫菀了解自己的儿子，但过去了五年，更何况还是感情，更是男女之情，她这个做母亲的，也自然不了解了。
“楚君迁不会让越泽只娶朝阳郡主一个的，等册立为了太子。那东宫，怕是会送进去不少女人。”
杨子翊却一脸不解，“他自己都……为何就不能成全越泽？”
“不是不想成全，而是不能成全。他如今是不踏入后宫，那是因为什么？因为他膝下不缺儿子，且后宫养着一群世家朝臣的女儿。可越泽不同，若是不纳他们的女儿入东宫，人家凭什么要效力于他？”
“古往今来，都是如此。哪一个皇帝，会一辈子只守着一个女人的？”
慕紫菀自幼在宫里长大，这些事情见的多了。
“楚君迁厌倦了后宫的那些女人，可你瞧，他还不是要养着这些女人。还能直接遣散，让她们出宫不成？若真的这么做了，那些世家朝臣会答应？”
杨子翊听后，只是长叹一口气，说道：“或许，你已经开始后悔了。越泽注定要成为另一个他，只可惜箭已经在弦上了，后悔也没用了。”
慕紫菀一脸苦笑，走上了这条路，哪还有回头的路？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句话就是个笑话，在皇家更是一个笑话。”
“我自己生的儿子，坐上了那个位子，连我这个母亲都不能确定他会不会变。君心，是这个世上最可怕的东西。”
杨子翊心里也没底，越泽回宫五年了，他们皆不在他的身边，他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谁也说不准。
“朝阳郡主是个不错的姑娘，他们将来定能夫妻和睦，相敬如宾。”
慕紫菀笑道：“相敬如宾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世间多少夫妻，走到最后，剩下的也就只有相敬如宾了。”
“再深的情意，也经不起时间的敲打，更何况是在深宫里，越泽不辜负她，便已经很好了。”
“说的是啊！想要坐稳皇位，身边只有一个皇后，这怎么可能呢？”
寿康宫
尚衣局的人，前来为沈翎曦量尺寸，为她定制新衣。
宜太妃坐在一旁，无聊的嗑瓜子喝茶。
等量完之后，尚衣局的人说道：“奴婢们就先告退了。”
“有劳诸位了。”
“奴婢该做的。”
她们走后，宜太妃拉着她坐下，对她说道：“想来你与御琛的婚事也快定下了。”
沈翎曦羞涩一笑，轻微点头。
宜太妃瞧着她这模样，的确是正陷入爱情中的女子。情窦初开的年纪，含苞待放，花一样美的好时候。
“本宫抚养你长大，也是真心拿你当孙女疼爱。如今你就要入东宫，做太子妃了。有些话呢？虽然难听，但本宫还是要与你说。”
沈翎曦脸色骤变，刚刚的喜悦与羞涩，立刻消失，她似乎已经猜到宜太妃要与她说什么了。
“太妃娘娘，我……”
宜太妃拍拍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在这宫里，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若真的有，那应该就是帝王的冷血了。”
“你与御琛，也算是一起长大，有几分情意。可千万不要觉得，御琛他只属于你一个人。将来他的东宫里，甚至是他的后宫，都不可能只有你一个人。这一点，你一定要清楚。别被那些话本子里男人的花言巧语给骗了，在这深宫里，没有什么至死不渝的爱情，更没有什么可笑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如今陛下后宫里的这些女人，有谁是陛下真正想要的，不全都是依着规矩，因为她们的身份而纳进后宫的。将来的越泽，也注定会与陛下一样，走陛下的走过的路。”
“对你而言，最最重要的便是生下御琛的嫡长子，坐稳太子妃的位子，皇后的位子。这便够了！千万不要妄想奢望，去得到一个帝王的爱，这根本不可能。”
沈翎曦显然是有些怕了，宜太妃今天突然与她说这些话，将她从美梦中拉了出来，终究还是要面对现实。
宜太妃见她这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笑道：“怕了？”
“太妃娘娘，我……”
“古往今来，帝王都是如此的。世人皆道陛下有情，可结果呢？圣懿皇后的下场是什么？当年宠冠后宫，与陛下青梅竹马长大的崔贵妃，她的下场又是什么？”
“翎曦啊！别钻牛角尖，更别奢望帝王的真心。在这宫里，最重要的是好好活下去，生下嫡长子，你的位子便不会再有人能动摇，你只需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你便是赢家。”
“若你一味的渴望帝王的真心，忘了做妻子的本分，即便将来母仪天下，你与御琛也终究会越走越远。”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孰轻孰重，你心里也有判断。别忘了，你为什么来上京，因为什么入宫。你的身后，还有整个北境，北境的安危全系在你一人身上。”
宜太妃这些年，越活越明白。在这深宫里，熬了大半辈子，很多事都已想通了。沈翎曦在她身边养了五年，是她看着长大的，心里更是拿她当亲人，也不想她今后被伤透了心。
所以，便狠下心来，同她说这些话。这些话，定然会伤她的心，可现在伤心，总好过今后被伤的体无完肤。
“可殿下待我很好啊！我们为什么……”
“他自会待你好，可他也会待别人好。你不是她的唯一，你只是他的妻子，是他最重要的女人，并不是他唯一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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