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迁深情款款的望着她，渴望得到心中的答案。
慕紫菀莞尔一笑，说道：“我对你，有过片刻的红鸾心动，可也只能片刻。须臾而已，不值得留念什么。”
楚君迁却一脸笑意，“哪怕是片刻也好，至少你曾经爱过朕，朕已经很满足了。”
楚君迁从袖子里，掏出了那只玉镯，对她说道：“这只玉镯，与之前朕送你的那只是一对，是母后留下的，让朕送给朕的妻子的。”
楚君迁想起当年离宫时，慕荷将与这只一模一样的玉镯拿出来，慕紫菀只是看了一眼，便让慕荷收了起来。这些年，也不曾拿出来过。
“这么好的东西，如今我已经不需要了。”
楚君迁将玉镯放在了茶几上，说道：“这本该就是送给你的，迟了好些年。朕本想着，当年带你回宫，亲手为你戴上。但现在，终究还是晚了。”
“朕不逼你回宫，若你觉得这样的日子是你想要的，那朕成全你。”
“其实你是怕，我回宫，会再次搅动风云。毕竟只要有我在，你的那些女人就已经输了。回去没什么意思，与那些后宫女人斗更没什么意思，我得到了你的爱，我已经是赢家了。”
“你一直都在赌朕会不会因为爱你，而不顾一切，让我们的儿子坐上储君之位。如你所愿，你赌赢了。”
“你是想说我仗着你的爱，所以得到了我想要的。”
“不是吗？”
“说的也没错，想要成功，总要利用能利用的一切。我利用了你，得到了我想要的，我不后悔。”
楚君迁一笑而过，“你还是一点儿都没变，依旧是那个高傲的慕紫菀。”
“你又何尝不是呢？”
“自你走后，朕便再未召幸过女人。连朕自己都不会想到，朕会为了你做到这一步。紫菀，你有没有想过，若你不是大燕公主，若你是大楚人，我们的结局又会如何？”
慕紫菀从未想过，因为那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可这不可能不是吗？若我只是你后宫里最普通的一个妃子，你未必会爱上我。我是大燕公主，骨子里有公主的高傲，也有高傲的底气，所以才会吸引到你。若我只是一个普通妃子，与你后宫的那些女人一样，每日能做的便是等，等你召唤，等你翻牌子宠幸。没有了公主的高傲，在你面前唯唯诺诺，一味的顺从着你。这样的慕紫菀，你还会喜欢吗？你还会爱吗？”
“你不会的，这世上的美人，比我更美的人比比皆是。你真的爱我吗？真的爱我这个人吗？还是你错误的以为你爱的是我，可实际上你只是不甘心，不甘心我不爱你，我对你毫不在意。你是帝王，后宫的女人，人人都渴望你的宠爱，可我从不渴望。”
“也正因如此，你才会对我感到好奇，萌生出一种想要征服我的欲望，甚至产生了爱上我的错觉，不是吗？”
楚君迁听到这些话，却并不认同，笑道：“不！朕的的确确就是爱上了你，还记得我们大婚的那日吗？你身着凤冠霞披，出现在朕面前时，那种感觉是朕从未有过的。朕起初只是以为朕被你的容貌震惊到，可一直到后来才明白，并不是。”
“与你在一起的每一刻，朕从未有过的放纵。那是朕在其她女人面前，不曾有过的。紫菀，不要质疑朕对你的爱好不好？”
“可你的爱，于我而言，微不足道。你爱我，可你更爱你的江山。在你的江山面前，我什么也不是。当然，帝王爱美人更爱江山，这在寻常不过了。”
“你听说过我父皇母后的故事吗？”
楚君迁自然清楚，当年那名将军的战死，正是慕宏仁的手笔。
“朕知道。”
“帝王的爱，太沉重了，也太压抑了。我的母后抑郁而终，皇嫂同样如此。我不想成为她们，我只想成为我自己。这个世上，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多了去了。我这一生，片刻的红鸾心动只为你动过。”
“可我早已不相信爱情了，此后一生，我只想为自己而活。皇嫂的遗愿，便是没有机会游历山河，我想带着她的遗愿看遍人间山河。这也是我母后的遗愿，我终于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情了。这样的结局，我很满意。”
“可你真的开心吗？”
“开心？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够做到真正的随心所欲。帝王将相，后妃嫔御，寻常百姓，谁又能做到呢？我只想试着去过我想要的日子，哪怕只有片刻，那也值了。”
楚君迁何曾不想随心所欲，可身为帝王，他被所有规矩束缚着，束缚在那把龙椅上。一辈子都不能实现随心所欲，一辈子都要与规矩为伴。
“朕好像从未真的了解过你。”
身处在慕紫菀自己编织的梦境里，她终于可以做回她自己了。
“身处皇宫，谁也不会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放出来。如今的我，厌倦了那样的日子。好不容易逃离了皇宫，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回去。”
“我的执念终于可以放下了。我也不用怕等我死后，无颜去面见大燕先祖，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上天不至于会惩罚我，让我死后不入轮回，不死不灭，生生世世都留在人世间，做一个孤魂野鬼，享受无边孤寂。”
“楚君迁！谢谢你，谢谢你成全了我。”
楚君迁端起茶盏，笑道：“朕何尝不是在成全朕自己呢？”
“家国仇恨，我不会忘记。可我，报不了仇，只能将这些藏在心里。如今天下安定，在你的统治下，百姓安居乐业，甚至出现了几百年都不曾有过的盛世繁荣。我不得不承认，你比皇兄更适合做天下人的皇帝。”
“可我依旧是慕氏族人，我依旧是皇兄的妹妹，血缘亲情割断不了。皇室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让天下和平，百姓过上好日子。如果背道而驰，遭百姓厌弃，灭国也是顺应天命。大燕注定要亡，也注定要消逝在历史长河之中。”
“而我，也已经消失在了史书上。史书上的短短几字，便是交代了我这一生，更是交代了大多数人的一生。我也不过是，沧海一粟，渺小到可以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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