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为何要这么逼母亲？这一切又不是母亲的错。”
“人性本就如此，人的执念太深。大燕被灭，灭国之仇，若是说放下便能放下，人人都不爱自己的国，那这个国还是国吗？”
“你母亲为了心中的执念也好，为了报复楚君迁也好，甚至是为了大燕皇室，为了大燕也罢。她想要你坐上那个位子，只有这样，或许可解灭国之仇。”
越泽如今只有八岁，他不知道怎么做皇帝，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去争得那个位子。
“叔父以为，我能坐上那个位子吗？”
“事在人为，君心难测。叔父也不知道，可叔父太了解你母亲了。你母亲并非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人，只有让她彻底明白，你没有希望坐上那个位子，她才会彻底放手。如果你不愿意，她也不会逼你。那么，她就真的愿意放手了。”
“可是楚君迁的几位皇子，皆是资质平平之辈，这的确又点燃了她心中的希望。但现在，一切在你，一切皆取决于你。这些年，那么多人都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这对你不公平。你可以拒绝，你也可以接受，试图去争，将来或许真的能君临天下。”
“可叔父也要提醒你，帝王路注定是孤独的。楚君迁为了一统天下，为了坐稳皇位，舍弃了太多太多的人。”
越泽问道：“这其中也包括母亲吗？”
“当然，如今世人提起楚君迁，皆道他是痴情人。自你母亲离开他后，他便不再召幸后妃，嫌少踏入后宫，时常会去你母亲居住的宫殿未央宫，一坐便是大半天。世人皆道他有情，忘不掉你母亲。可这其中的情，有多少是真，又有多少是假呢？”
“他是爱母亲的？”
“但他更爱天下。”
“那母亲爱他吗？”
杨子翊却迟疑了，片刻后回答他，“你母亲对他有过红鸾心动，但也只是片刻罢了。他是一个好皇帝，帝王的心注定是冷的，江山重美人轻，情深意重也不该是帝王有的。”
“如果你将来坐上那个位子，你也要像他这般，变得冷血无情，一切皆以天下为重，以万民为重。还记着的我之前跟你讲过的狼王吗？这是一样的道理，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儿女情长注定要舍弃，他要做的是保护他的子民，让他的子民都过上好日子。”
“开创太平盛世，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人人都不用担心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这才是一个帝王该做的！”
“如果你要做皇帝，你也要走上这条路，注定孤独的路。”
越泽内心忐忑不安，他还是怕了。
“连母亲都要舍弃吗？那我与他又有什么区别呢？”
“越泽，你知道那个位子有多少人觊觎吗？明面上的或许就那么几个，你的兄弟们，可暗地里呢？还有多少，谁也不清楚。”
“这个天下暗流涌动，你的父皇，统一天下的他都不一定看的透彻。可他却依旧能坐稳天下，你觉得他靠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
“手段，计谋，心机。阴谋诡计也好，只要能达到目的，来者不拒。帝王最擅长的，便是算计，懂得操纵人心，让所有人都为他所用。还有一点，那便是心狠。”
越泽不懂这些，他年纪尚小，这些东西，根本接触不到。
再过几年，杨子翊才能教他这些，现在与他说这些，为时尚早了。
“告诉叔父，你的选择。”
“叔父，如果我不愿意，那结果会如何？”
杨子翊轻蔑一笑，说道：“也不会如何？不过就是多年来的努力付诸东流，所有人的努力白费。灭国之仇被逼放下，一切照旧，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叔父认为，我该如何？”
“叔父不是你，不能帮你做决定。这是你的人生，该由你自己选。”
“越泽，你还有机会选择，你母亲没得选，她这一生都是被人逼着走到了今天。身为公主，所嫁之人由不得她选。在深宫里待了二十年，她从来都由不得自己选。生在帝王家，却又嫁到了帝王家，前半生皆被困在深宫里。你现在还小，很多事情你都不明白，或许再过几年，你就会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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