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三嘟囔：“倒也不必如此积极吧！”
只能说，他准备充足，不了解村里人的心思。
怎么说呢，大伙儿都习惯了轻装上阵，即便知道冬捕，也不会提前准备什么。
有那功夫，还不如好好休息。等第二天，多打几条鱼。
再说，带东西不费力气？锅碗瓢盆什么的，拿来拿去多麻烦。
有那功夫，不如多搬几条鱼。
秉承着这样的思想，几十年来都没人在河边生火熬汤。他们每年被冻得手脚冰凉，都是硬挺着。
今年不一样，凌家人豪横，出动六辆牛车。
四辆拉人，两辆拉货，准备得这么齐全，羡煞旁人呢。
更别提，凌家那位小娘子。虽然说了什么他们听不到，可凌三生火支锅，长了眼的就能瞟见。
只不过是不好意思过去询问，便悄悄打量着。
还在心里羡慕，这天寒地冻的，喝一碗热汤，该多舒坦。
如今被凌三这么一喊，那是根本不带犹豫的。
扔下工具就往这边跑，生怕里正叔不让他们占便宜，或者来晚了，热水被其他人喝完。
池兴月倒是不在意，不过还是让人排队。免得你推我搡发生事故，自己好心办坏事。
村里人了解凌家人的脾性，点点头，排起了长队。
凌三拿出他们特地准备的，质地比较粗糙的陶碗，一人一碗姜汤，没多会儿，汤就分完了。
然而还有好些人没喝上。
不过不怕，雪多着呢，只要有姜片，就能继续熬。
临出门前，桃花婶儿切了足足两斤姜。池兴月还将空间菜圃里的挖出来，切了两斤混进去。
所以凌三熬的姜水格外有味道，喝下去没多久，就浑身暖洋洋了。
直到所有人休息好，才继续干活儿。浑身充满力量的后生们没花多长时间，就把所有冰洞凿好了。
“好了好了，下网！”宋里正一招呼，大伙儿就将渔网塞进了入网口。
然后用穿杆牵引着，慢慢拉到出网口。
感受着两片边翅的重量，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因为这意味着鱼多，他们没白忙活。
出网口和入网口一样，是个不大的长方形。
由于渔网很重，根本拉不起来，所以在出网口不远处放了个木质绞盘。
村里稍微上了点年纪的都等在这里，将渔网绞到盘上，这样能省些力气。
渔网被慢慢拉动，出网口如入网口一样，是个不大的长方形，所以鱼得一条一条捞上来。
宋里正看着河里手臂长的大鱼，欣喜得牙花子都笑出来了。
不顾寒冷，将鱼抱出来，鱼尾有力地甩来甩去，啪啪啪拍在脸上，宋里正的脸颊瞬间红了一大片。
还感觉有些麻。
不过没生气，而是笑着说：“这预兆好啊，年年有鱼，年年有余！”
村里人笑着附和，轮流上前帮忙。或是直接上手抱，或是拿篮子、背篓舀。
总之花样频出，却又行之有效。
被捞上来的鱼摔在地上，没多久，就僵硬了。
零下几十度的天气，根本不是它们能够适应的。
看着那弯曲的身体，不难想象它们临死前遭受了多大痛苦。
可那又怎样，村里人忍了一年没到河里打捞，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嘛！
欢笑声萦绕在整个河面，就连大河村、上河村出来捡柴的都远远地听到了。
以为又是北辽人入侵，吓得心惊胆战。过来一瞧，艾玛，青山村可真能耐，居然逮了这么多鱼。
宋里正自然不是那小心眼之人，让来人去喊宋兆春和宋老二过来。
这头几网的鱼没法分给旁人，可自己村子忙完后，留下来的冰窟窿能送给对方用啊。
别以为几个冰窟窿是好打的，如果不是赵老头本事过人，再加上村里青壮多，根本凿不开那半米厚的冰。
那两人闻言，脚跟踩了风火轮一般，朝自家村子奔去。
好不容易捡到的柴火散落一地，都顾不上管。
宋里正让人将鱼装进筐里，想分出一半人手来，先将鱼运回去。
凌季恒却说：“放牛车上吧，省点力气。”
宋里正轻拍大腿：“那感情好啊，一趟就能送回去。”
冬捕这么些年，还从没这么轻松过。
一行人将冻得邦邦硬的胖头鱼装进牛车，没想到一网子下去捕上来的数量，一车厢还装不下呢。
不过没关系，凌家人有妙招。
将底部订了铁片的木头框子放下来，拴到牛车后面。拉起来不费事，框子上至少能放三个箩筐。
如此，才把这一网兜的鱼给尽数运走。
当然，留下了几条，现场给大伙儿熬汤喝。
凌三几人将刚打捞上来，还没冻硬的大鱼开膛破肚，刮去鱼鳞，再用干净的雪稍微清洗一下。
等收拾完，那鱼已经邦邦硬了。放到灶火旁烤烤，再扔锅里煮。
大铁锅里本来就有姜片，池兴月又从车厢里拿了点葱段、蒜瓣、辣椒放进去。
咕噜噜鱼汤很快熬好，池兴月往里面洒了一把盐，拿勺子搅一搅，就能喝了。
又是一人一碗鱼汤，喝完继续干活儿。
凌家人没有上前凑热闹，而是默默拿出桃花婶儿给大伙儿准备的干粮，配着油茶吃起来。
吃饱喝足，继续玩乐。那一条条大肥鱼，可真好看啊！
时间一点点过，很快就到了半下午。
村里人再一次望着离开的牛车，都觉得今年的冬捕格外轻松。
就连宋里正都在反思，往年冬捕是不是太敷衍了。若是能认真对待，他们的收获，会不会更多？
瞧瞧今天，渔网下了一次又一次，大伙儿手上都起泡了，也没一个喊累的。
那速度快的，凌家腾出来三辆牛车倒腾，才勉强跟上打捞的速度。
他敢说，今年的鱼，是青山村几十年冬捕以来，收获最多的一次。
眼瞅着天色都昏暗了，宋老二、宋兆春，才带着大河村、下河村的壮劳力过来。
宋里正瞪了眼不成器的两位堂弟：“太阳都下山了才来，就不怕掉冰窟窿里吗？”
宋老二尴尬笑笑，有苦说不出。
心想村里都是些牛鬼蛇神，他就是想早点出发，也没那条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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