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柏岩沉了几息,却道:“不,你带他们去找六子。我自己驾车回城。”
说是这么说,他却坐在车厢里没有出来驾车的意思。
车夫一个字也不多问,带着刚淘到的“新货”们走了。
定侯夫人府的车队缓缓拐上直道的时候,白茸见垂眸的阿蜜额角见汗,悄声问:“你热啊?”
阿蜜白了她一眼,没有搭话,却见阿甜递了个原本是给夫人预备的湿帕子过来。
她抬头,见阿甜面色恬静的看着自己,便接过帕子对着额角的几个汗珠按了按。
车厢内的气氛,沉重到让白茸有些胸闷。
这是自她到了夫人身边以后,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上位者的不怒自威。
白茸心中惴惴,无处安放的视线再次不由自主的转向假寐的夫人。
萦芯靠在车厢上,身子微微摇晃。她脑中许多乱麻,闭目也难以静思。
柏岩的出现,让她再次感受到了冥冥之中的那股推力。
是乘其势、顺其力?
还是再次用四两拨千斤之法泄掉?
筹码太少,顾虑太多,时间紧迫……
萦芯在广固折腾一年多才挣扎出的腾挪空间,因徐州的战事迅速缩紧,又因柏岩的出现彻底抽空。
切实的感受到各种压力从四面八方束缚住周身,萦芯觉得呼吸都变得艰难了。
……
不能急。
不能动。
不能在惊慌失措之下做抉择。
没有足够空间,那就尽可能的创造出足够的时间……
“阿蜜。”
萦芯突然的一声,吓了阿蜜一个激灵,她赶紧道:“阿蜜在,夫人。”
“你去告诉范泰一声。如今马场中当用之人太少,需他协助阿善管理移民。待移民事毕,我想请他到府上给我讲史。让三娘也留在马场帮阿善吧。”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今日费县的消息来得突然,让萦芯顾此薄彼,差点忘了回复范泰依附的意思,如今倒是个很好的由头。
“是。”阿蜜一一记下,来不及细想这些话为什么夫人怎么不让回马场的三娘去带,不等一郎把车停稳便跳下车往马场去了。
阿甜看阿蜜失了稳重,又看了看小娘子自始至终未曾睁开的眼和刻意舒展的眉,担心的问:“小娘子?”
“无妨。”简单回了阿甜的关心,萦芯再次陷入沉默。“等一等吧。”
六架牛车就这么停在了半路。
因为每个车厢里都有个小火炉,在车外的人觉得冷了的随时都能上车暖和暖和,倒也不难捱。
只有不明所以的白茸转动着大眼睛看看夫人,再看看面色越发沉重的阿甜,琢磨不明白夫人话里的意思,额角也见了汗。
萦芯重活的这一世,最大的收获就是学会了等。
此生草活二十年,无论她想要什么,都得等。
想吃的食物要等应季或者行商的到来;想穿的衣饰要等工匠做好;想去的地方要等牛一步一步的走……
没有成法的事物,哪怕她自己能画出设计图,第一件事也得等墨干。
这与她有没有耐心无关,这就是现实条件。
而眼下,她要等。
等孙瑾对徐州战事做出反应……
等孙钊趁机拿到察事司……
等徐州那边陆续传回的战报……
等顾毗带回宫里的消息……
……
顾毗在尚书台的大门外下马,靠着身上挂着的侍郎的闲职成功的见到了费习:“毗要立刻见全录公,烦请费师转达。”
费习哪里担得顾侯一句费师的称呼,谦逊一礼后温声道:“才有徐州军递送达,全录公随陛下去见太上皇了。”
顾毗也不强求,“那毗便求见太上皇。”
闻言,费习愣了一下,回头看松谷。
给费习当了几天近侍的松谷知机,立刻小跑着去找黄门令,替费习和顾毗去跑臣子求见太上皇的流程。
顾毗也没干等着,跟费习借了纸笔言简意赅的写了一封奏疏。
不消片刻,松谷带着个小黄门小跑回来,小黄门气喘吁吁的道:“陛下正派臣去传顾侯陛见,如此顾侯且随某来。”
一直跟着顾毗的白虎等亲兵在内宫门处被拦下,顾毗独自觐见。
他才进了内殿,还未给新旧两任帝王见过礼,便被孙瑾劈头盖脸的扔了几份军奏在身上。
顾毗毕竟年轻,脸腾的就红了,下意识接住一份砸在腿上的奏疏,行止间有些不知所措。
“好好看看。”孙瑾的声音倒是听不出怒火。
“是。”顾毗深吸一口气,在殿内不知多少人的注视下将散落的军奏一一捡起,仔细且迅速的读了一遍。
上面的内容与轸水所报基本一致,甚至缯县的军报上面有单独的一页给李藿报了首功。
眼见姻兄李藿竟然有射杀敌将的战功,生怕他受了伤,顾毗正想再替嫂嫂仔细看一遍的时候,坐在首位的孙瑾已经不耐烦的问:“这么多南晋骑兵入境,你们就一点风声也没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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