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铄的确是所有皇子里最穷困的，要不是佛法洗涤后心态安贫乐道，恐怕要比三弟孙鈌还拜金！
前两日孙铄还从刘偏那听了一耳朵，说三弟孙鈌将皇兄赐予他们开府的三千金全提出来放到他寝殿里了。
等孙鈌知道孙铄因为代天出巡除了能得差事、地方上的供奉，还能另外从皇兄手里得到许多赏赐，肯定得来揩一把油！
孙钊施过恩，照例来了句：“二弟可还有别的不全的，只管与朕说。”
这要是别个人情练达的，肯定是说皇恩浩荡铄啥啥都有，然后走个千恩万谢的婉拒流程，恭送皇兄就行了。
可孙铄正在纠结随行的佛像之事，他皇兄一问，他就提了。
孙钊是看过小师妹的那幅画的，哪怕只两日匆匆而就，也让人印象深刻。他怀疑父皇一直没下旨命她再给自己画一副，不是道安至今都没给父皇看过，就是父皇已经据为己有了。
反正小师妹也不是拘泥的人，孙钊便满足了二弟临行前的小小愿望。
孙铄是有心用定侯夫人的新画代替府中的佛像的，心情激动得跟他皇兄一起出了寝殿，径直去少府找中尚署（官名，掌供郊祀圭璧及天子器玩、后妃服饰雕文错彩之制），换了价值百金的金粉和颜料出来。
连先下帖子都等不及，直奔定侯夫人的府邸。
孙铄出宫门的时候，萦芯正在见阿牧。
阿牧无限度的想离夫人越近越好，他的这份执着多是由对“神女”的虔敬而生。
哪怕没有昨天萦芯的洗脑，他也只想为神女驱使。
从第一次发现南地人有将自己神化的苗头开始，萦芯就让麦芽巡视南地的时候，尽量制止。
可如今看着阿牧狂热的态度，萦芯知道麦芽一定是在这方面自作主张了。
反正萦芯最开始的打算，就有留杏繁毕业的学子在家里干五年，以偿还南地人对书院的付出。
阿牧第二次表达想留在萦芯身边任其驱使的时候，萦芯便答应了。
萦芯觉得阿牧对自己的神光滤镜太厚，都是距离太远产生的朦胧美，相处的日子长点，萦芯保管让他幻灭！
要是可以，以后南地“灭神”的思想运动还能交给阿牧呢。
“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就留下来吧。只是我身边不缺人，你想为我做什么，你还得好好考虑考虑。”眼见一郎在院门口请见，萦芯便让阿牧回去继续考虑。
看着阿牧从二进的小厅走出，带着与杨尚书令（杨梓岭）仿佛的气质与自己擦身而过，一郎眼神不由转了转。
在廊下一礼，一郎温声道：“夫人，二皇子请见。”
“嗯？”萦芯一愣，那小鹿男来干啥？怎么连个帖子都不下。
怎么也是个皇子，失礼在先也得请进来，可惜萦芯三个幕僚两个当官一个在城外跑，没人能帮着接待，就只能是她亲自去大门口接了。
路上，一郎把刚才的想法问了问萦芯：“自费师三人搬出去后，夫人前面就少了个待客的幕僚。不如让阿牧试试？”
正门后的院子遮挡比较少，萦芯拿袖扇遮阳，一边走一边道：“先看他自己意愿吧。”
一郎可没有萦芯的心胸，且德音走之前特意嘱咐他：自家夫人的人手太少了，看看李氏下仆里有没有能提上来的。
是以他低声称是后，决定有功夫的时候去跟阿牧谈谈。
这回萦芯是主人，孙铄是未拜之客，他很是谦逊的行过礼后，口称冒昧。
萦芯知道他来是有事，大大方方的请他入府。在正厅互相谦让了几遍，最后孙铄还是被请上位，两人落座后，他便直接说了来意。
孙铄被定侯夫人直视着，略有些窘迫的道：“原皇兄是想遣谒者传旨。可本宫不想定侯夫人为难，这才亲自来求。”
说着，他让刘偏身后的两个小内侍把带来的几个大漆盒打开，里面一格一格的全是各种名贵颜料。
萦芯看着一大盒的金粉，心下略算，这些颜料总价得值七、八十金！
从全塘那听过这小皇子如何笃信佛法，如今他的虔诚也算是萦芯仅见了。
“二皇子殿下也知，未亡人于佛法上，并不精通。不知可否请殿下细细将画像的要求告知未亡人？”
虽然萦芯也很有钱，可是一幅画能用多少颜料和金粉呢？用剩下的可就都归她了，皇家的东西，不拿白不拿！
孙铄一听她答应了，两只水润的鹿眼立刻笑意满满。他从之前定侯夫人画的菩萨像上，感受到她可能比常人更具佛性。
上次见面是时间紧任务重，只说了菩萨像的禁忌。这次他想趁机向她传扬佛法，希望她能早一日皈依。
萦芯听着不差钱的甲方从佛教起源，到如何传入华夏，还着重的给他讲述了释迦牟尼佛祖，被请到金砖铺地的只园精舍讲经的故事。
头次见面时缺失的佛教课，萦芯这次算是补全了。
看在那几个大漆盒的份儿上，乙方萦芯仔细的听了六七成，然后通过问一些细节明确了孙铄的需求，问道：“那就画一副佛祖端坐六牙白象背上，于只园精舍向众生讲经的画像，可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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