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主教仔细地听完庞云的回答后，又把目光放回了桌上，好一会儿后才开口说道。
“庞博士，我问你一个问题。”
“您说。”
庞云回道，他感觉这刚走回正轨的交流，似乎又有偏离的风险，但现在是他们有求于人，所以他还是尽量地顺从着这位身上背负了一些不可深想的秘密的男人。
“你相信世界上有神吗？”
问题掷出，首主教看向了庞云，那双眸子里平静如水。
“嗯？”
已经做好了对答准备的庞云一时不知道怎么给出回答，这个天马行空般的问题，实在跳出了他意料之外。
“我不信神学，任何事物都能用科学进行解释，至于那些不能给出答案的问题，只是我们还没触及到那种深度。”
沉思了一阵后，庞云说出了自己的答案，这也是他最真切的想法，从他投身于这个事业以来，就决定了他和那些靠着模糊含义混淆视听的宗教派学划清了界限，如果真要强加一种信仰，那么对未知的追寻，就是他毕生唯一的信仰。
“嗯，很坚定，我当初也和你一样。”
首主教露出了赞许的目光说道。
“敢问首主教大人，您以前是？”
庞云问出了困扰在他心头的问题。
“以前的身份都是虚妄，我已经割舍开来，现在我的身份只有一个，那就是至高神的忠实仆人。”
首主教的这番回答，显然表明了他并不想谈论以前的事情，但这不是庞云想听到的回答。
在大脑内头脑风暴了一阵后，他打算将自己的逻辑推理托盘而出，以便帮助对面那位迷途之人，找回丢失的记忆。
“我只是对南方遭遇简略叙述了一下，您就能从那些只言片语中大致地知晓我们具体遭遇了什么，这已经侧面说明了一些问题，再加上那些复杂的公式数据您也能看懂，那么把这些讯息组合在一起，只能得出一个模糊的答案，那就是大崩溃前，您是从事相关工作的研究人员，并且级别应该不会太低。”
首主教一字一句的听完了庞云的话语，脸上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庞博士，我说过，我的过去您不用浪费时间去推敲了，倒是我的问题，你要好好地做出思考再进行回答，因为您的每一个答案，都关系了您此次前来的最终目的是否能够达成。”
在首主教和颜悦色的说出了这句带着警告意味的话后，庞云就硬生生的憋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
“你对神的定义是什么？”
见自己的话语起到了作用后，首主教将对话拉回了由他所展开的主题。
“首主教大人，我说了，我不信神，这过于缥缈虚幻了，您非要我定义，那就是对一切人力不可及的事情，给予一个牵强的解释。”
“我起初也这样认为，甚至比你更极端一点，我觉得这个字就是某些人用来控制苍生大众的一件道具，信仰的力量，是可怕的，特别是极端的信仰，而信仰的最好对象，就是这些根本不存在的神，要知道一个能随意定性的根本不存在的神代表着什么。”
“如同你们现在做的一样吗？”
面对首主教的长篇大论，庞云挑了挑眉，出声说道。
首主教没有为庞云那带着嘲讽性质的发声而懊恼，而是很正式地把这话当成了一个问题。
“是有些类似我们现在所为，但也有点不同，你耐心听我讲下去。”
语毕，抬眼看了眼归复沉默的庞云，首主教继续开口，宛如一名虔诚的讲道者。
“这样的观念我在我脑中存在了很长时间，直到，大崩溃的前夕，我至今也无法用言语形容我那天所见到的景象。”
说到这里，首主教停顿了下来，他的双目失去了焦点，其中的清明也逐渐转换成了疯狂。
这样的景象让庞云陷入了深思之中，他想象不到这名勉强能和他算上同行的神棍，到底遭遇了什么事情，才会变成这样子。
这次停顿没有维持太长时间，眼神中保留着疯狂的首主教再次开口。
“我们在那一天打开了一道门，一道不应该存在的门，祂从那里走了出来，仁慈的祂传输了我们大量的知识，让我们知道了自己的渺小，赞美至高神！”
首主教的话语像是一颗核弹一般在庞云的耳边炸响，他没有想到只是一次不带太多希望的帮助请求，居然得知了这种级别的消息。
“您是！开门事件的……直接参与者？！也就是说，造神计划……也是出自……你们的手中？！”
抑制不住自己激动心情的庞云用颤抖的话音断断续续地问道。
“造神计划……那些残次品，也能称为神吗？就算赋予了那些垃圾超凡的力量，可骨子里存在的劣根性，让他们最多只能算是一件可供消耗的人形兵器。”
也许是大脑在这一刹那受到了过多的信息冲击，上一刻还由于过分震撼而混沌的大脑，反而慢慢地变得清明了起来。
不对！
他为什么要给我说这些？即使这些事和他今天的请求能沾上一点因果关系，凭他们之间的交情，还没到可以诉说这些秘密的地步吧，这些东西不是该继续地烂在肚子里面吗？
再说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开门事件可没有任何一名幸存者，在他们内部的专用网络还没彻底离线之前，那终端上遗留的视频内容可是让他此生难忘。
以那片试验基地为中心的巨大区域内的任何事物，都在一瞬间被未知力量给崩解成了碎片，里面的数百名人员，也一同埋葬在了其中，成了尘埃消散之后留下的那堆高耸出来的粉末中的一部分。
这番回想以后，庞云看向首主教的眼神变了许多，没有人可以在那种浩劫之中，侥幸存活下来，除非他口中赞扬的至高神让他起死回生了，当然，这完全近乎于天方夜谭了，他实在想不到怎样的神术才能把碎渣给复原成一个完整的活人。
又或者这位首主教只是某个落魄的同行研究员，把道听途说来的消息当做真实的经历，然后虚构出了一个不存在的神，施术行骗。
但这样好些也不能解释他们提供的那些合剂在生命辅助器中为什么会真的起到作用。
不过，庞云更倾向于他属于后种情况，毕竟要真是前种，那几乎会完全颠覆他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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