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宫的宦者、女官们吓得面如土色,听到魏国夫人的笑声就头疼。
裴英娘不想惹祸上身,一直下意识和贺兰氏保持距离。多次婉拒李令月带她出宫游玩的邀请,也是为了避开贺兰氏。
李令月笑着揪揪裴英娘的脸颊,“你真是越来越懒了。”
裴英娘笑了笑,也不反驳。
李治单独留下太子李弘说话,李贤、李显和李旦送武皇后回寝殿。
武皇后本身就不是温柔和顺的性子,临朝听政后,性情愈加刚硬威严,儿子们对她敬畏多于孺慕,母子几人一路沉默,唯有衣裙拂过栏杆的簌簌声响。
李显仗着自己年纪小,大着胆子道:“阿娘是想把裴十七许配给武家表兄吗?”
李旦愣了一下,双手不自觉握拳。
武皇后浅笑一声,“小十七还小呢。”
说完这句,转身走进内殿。
像是否认,又像是没有否认。
李显急得抓耳挠腮,“阿娘什么意思?”
李贤凤眼斜挑,瞥一眼李显,“现在是武家兄弟娶妇,又不是你娶亲,你着急上火做什么?”
李显小声嘀咕:“我觉得肯定是裴十七,不然阿娘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你说是吧,阿弟?”
他转头找李旦寻求支持,结果只看到一道匆匆离去的背影。
李显一脸茫然:“走得那么快干什么……”
裴英娘回到东阁,取下发间的簪环首饰,绵密的长发拢成一个圆髻,簪一根灵芝碧玉簪子,换上一身半新不旧的葡萄锦圆领胡服,脚蹬一双鹿皮长靴,兴冲冲踏出正堂。
半夏和忍冬跟在她身后,两人也都换了一身轻便的装束。
刚走了没几步,迎面只见李旦从廊檐那头匆匆走来,眉头轻皱,神情淡然,看不出喜怒。
她轻扭脖子,看向武皇后,大眼睛眨巴眨巴,等着后者的吩咐。
武皇后说她是意外之喜,特地把她带到李治跟前展示,肯定怀着某种目的,只要她老实听话,武皇后应该不会把她怎么样吧?
李治的反应全在武皇后的意料之中。
这个温柔多情的男人,永远怀着一副慈悲柔软的心肠,哪怕当了皇帝,也依然如此。
贺兰氏以为趁她和李治有矛盾的时候加以挑拨,就能趁虚而入?
未免太小瞧她武媚了。
贺兰氏的手段,甚至不如掖庭的低等户婢。
而她从太宗身边不起眼的才人,到李治最为宠爱的皇后,再到参与政事的天后,起起落落,历经风雨,岂会怕一个乳臭未干、嚣张跋扈的小姑娘?
贺兰氏忘了,她和家人享受的荣华富贵,全是靠着她这个姨母的庇荫得来的。
想效仿她的母亲,做第二个韩国夫人?
那就遂了她的心愿罢。
武皇后眼含笑意,对着裴英娘点点头。
这个裴家小娘子,年纪虽小,却镇定大方、乖巧顺从,倒是个可造之材,比武家和武家姻亲那群不知所谓的纨绔强多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裴家小娘子足够本分。
裴英娘如果能看懂武皇后在想什么,一定会哭笑不得:她根本不镇定,手心都是潮湿的汗水好吗?
她按着武皇后之前的嘱咐,鼓起勇气,抽出丝帕,递给李治:“请陛下莫要伤悲,我、我害怕。”
反正她才八岁,说话不用顾忌。眼圈一红,别人就会软语温言哄她。
李治恍然回神,接过手巾,拂去泪水,怔怔道:“你今年几岁?”
声音又轻又柔,生怕吓坏眼前的小娃娃。
裴英娘脆声道:“八岁。”
“家住何坊?”
“金城坊。”
“父母是什么人?”
裴英娘顿了一下,“我父亲是门下省左拾遗裴玄之,母亲出自江东褚氏。”
听到褚氏的出身,李治眉峰轻皱,陷入沉思。
他想起宰相褚遂良。
褚遂良,以书法闻名天下,曾经位极人臣,极得李治信任。
后来他因极力反对李治立武媚为后,被流放至爱州,死在荒凉的山野密林中。死后还被削职为民,两个儿子也相继去世。
武皇后亲自下令捕杀褚遂良,今天竟然把褚遂良的外孙女带到他面前。
这份胸襟,让李治大为诧异,诧异之余,是佩服,一直以来,武媚都比他聪明,比他果敢。
在被武皇后带进宫的时候,裴英娘比李治更震惊。
她的生母褚氏是褚遂良的小女儿,当年褚遂良之所以会被诬陷下狱,直接原因是裴家人告发褚遂良有谋反之心,根本原因是武皇后早对褚遂良起了杀心,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什么谋反,不过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罢了。
几年前,褚氏在得知父兄全部葬身于流放地爱州之后,一怒之下,和裴拾遗断绝夫妻关系。
其实裴拾遗挺无辜的,他本人是坚定的□□,根本没想过要陷害岳父,而且他的从兄也牵连其中,被武后残忍杀害。
裴十郎和裴十二娘就是那位惨遭戕害的裴郎君仅存于世的骨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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