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风是被卫风从被窝中拎出来的，外面下起了大雪，寒风呼啸，他不由得打了个寒战，瞌睡也瞬间清醒了许多。
大冬天，被人从被窝里拎出来的滋味难以用言语形容。
憋了一肚子的火气，骂骂咧咧的，待看见李离阴沉沉的脸色的时候，声音下意识的就小了几分嘟囔道：“大晚上的又抽什么风。”
李离抬眸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紧绷的脸色，预示着主人的心情极其不佳，一字一句问道：“皇后究竟得的什么病？”
闻言，凌雪风瞬间就气的蹦起来了，原本惴惴不安变成了怒火中烧：“还有几天你便要跟衣衣成亲了，还跟那女人纠缠不清！”
早知道，还想什么办法救人，直接在药里面下毒除去这个罪魁祸首就算了。
李离隐忍着怒气，额头上青筋跳了跳，凌雪风认识他这般久知道他这是气到了极点——将要翻脸的征兆。
但是一想到他那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难得的又硬气了几分，冷笑一声道：“你可别瞪我，当初你可是说过，跟宫中那位没有任何关系了我才没阻拦你和衣衣的事情，现在怎么你又反悔了？”
宋辞年冒着风雪从外面赶来，见到的便就是二人这般剑拔弩张的样子一惊，一头雾水问道：“怎么了这是？”
李离目光冷冷的扫过了某个同伙，冷声道：“皇后病重，为何在密函中只字未提。”
原是秋后算账来了……宋辞年有些后悔大半夜的凑这个热闹来了。
笑得心虚又不可思议的问道：“你……你今日进宫见皇后了？”
李离这是抽什么风，难怪凌雪风会气成那个样子了。
没有理会二人复杂的神情，李离神色冷凝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凌雪风冷笑不语，宋辞年比凌雪风多个心眼，便问道：“好端端的问这个，可是今日发生什么事情了？”
今日宫苑……
从御书房出来，结束了与元乐帝并不算得上愉快的谈话准备回府。
经过在常经过的那条道上看见一道灰色的人影一闪而过，其武功十分高，宫中的侍卫都没有任何察觉。皇宫中何时混进了这样的高手？李离来不及细想，顺势追了上去。
那人对于宫中的地形十分的熟悉，李离虽然紧跟其后，却跟丢了对方，李离怕其中有诈，不敢再继续跟下去。
未曾想到在这荒凉之处，遇见了那个人……
昔年记忆中的眉眼已经渐渐的模糊不清了，曾经那样的挚爱，又曾经那样的怨恨，可是在岁月之后，竟然真的能够磨平所有的情感。
他眼底一片漠然，拂袖离去，这一次，她挽留住了他……
不再是那般的疏离与克制，那般的失态，从未见过。
她从来都是隐忍克制的，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在得到一些东西，可以轻易的舍弃一些东西。权衡利弊，趋利避害，她本来就是这样一个女子。
她失态的拉住了他的衣袖，哀求的看着他，那般痛楚的眼神。那些年，不仅仅是他一个人曾经那般的痛苦。
看着她那般绝望的眼神，他却诧异的发现，那一刻，他的心却是无一丝波澜。
曾经皱下眉都无比让他心疼，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她的面前。
她想要显赫的身世，他便送她回到陈郡周家；她想要嫁给全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他不惜违逆父皇的意愿请旨赐婚；她怀念越溪的生活，他便从库房拨出大量银子，让她打造属于一个他们完整的“家”。
他耗尽了少年所有的欢喜，去讨好一个女子。就连宋辞年都不明白，长安城中多少绝色他都看不上，为何偏偏就爱上了一个周青鸾。
可是就算是聪明如独孤策，算尽天意，却依旧参不透情爱这两个字。
当年那样刻骨的背叛，万箭穿心之痛，都不比那丝毫。当沉没到湖底的那一刻，昨日种种，亏欠、爱恋、怨恨，都已经葬送在她做出选择背叛的那一天。
回到长安之前，宋辞年曾经问过他从前的过往是不是都已经忘记或者放下了。
李家的人，骨子里就生来多情。
他也不知道有没有放下，只是再次回到长安的时候，除了仇恨，再也没有其它的东西。
甚至，在看到她的孩子，都已经这么大，眉眼像极了她的时候。
周青鸾已经死了，活在这九重宫阙中的，是周凰！
她问他，是不是还在恨她。
恨？应该已经不重要了吧，在生命中出现了比仇恨更为重要的东西的时候，过去已经就显得不是那么的重要了。
只是，不去怨恨，却也做不到原谅。
哪怕，当年真的是因为有不得已。
狼谷一站，被困数月，为了扰乱军心，对方假意传出了他战死的消息，死讯传到了长安。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说他死了。我不信，就去找周显之。那时，恰好皇上微服到周家。”深宫中，她长发披散在朱红色绣着牡丹的锦被上，若一匹上好的绸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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