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连夜布满了白绫，礼部刚筹备完登基大典，转头就急着筹备南启皇的葬礼。
所有皇子公主都留在宫里没走，按照流程参加完了葬礼。
葬礼上，顾以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其他人倒是没有哭哭啼啼的，但脸色都很差。
纪玄易陪着顾言舟跪了全程，虽然北宁的皇帝来参加南启皇帝的葬礼看起来很荒唐，但纪玄易丝毫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唯一知道他身份的几人此时都没心思管这些，纪玄易便心安理得的时刻守在顾言舟身边。
葬礼结束后，皇子公主们都各自回了府邸，顾言舟也回了寝宫闭门不出。
纪玄易知道顾言舟现在心里不好受，但如今他体内的毒发作得越来越频繁，身体本就受不住，若是情绪再波动太大，对身体的伤害就更大了。
只是从南启皇去世开始，顾言舟就不哭也不闹，极其平静的操办完葬礼，甚至全程连眼泪都没有流过一滴。
让周围的人想安慰都无从下手。
可他越是这样，纪玄易就越是担心。
顾言舟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房门没锁，因为院中只有纪玄易一人。
纪玄易给了他一段独处的时间，等到傍晚，才轻轻的推开了房门。
纪玄易进去时，夕阳洒了一地。
顾言舟抱着膝盖蜷缩在床角，眼神不聚焦的垂眸盯着不远处的地板，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纪玄易见顾言舟丝毫没动静，满眼心疼的走过去，小心翼翼的将他搂进怀里。
顾言舟好像没什么力气，顺势就靠到了纪玄易身上。
“言舟……”
不知怎么的，顾言舟瞬间就红了眼眶，许是太久没说话，开口时，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殿下，我……”
顾言舟似乎是才反应过来，心里压抑着的情绪瞬间就上来了。
他转身抱住纪玄易，将头死死的埋在他怀里。
纪玄易感觉胸口的衣服湿了一块，顿时更心疼了。
他一下一下的轻轻抚摸着顾言舟的头发，轻声安慰着。
“言舟，别怕，我一直都在……”
所有的情绪好像在一瞬间都爆发了出来，现在的，过去的，像潮水一样涌动。
他本来都已经习惯了的，为什么要让他重新得到后再失去……
那天纪玄易就那样陪了顾言舟很久很久，直到夕阳渐渐消散，夜幕悄无声息的降临，怀里的抽噎声才慢慢的小了。
往后无论如何，他都会陪在他身边。
…………
顾言舟没让自己消沉太久。
如今南启皇已死，国不可一日无君，必须得让新帝尽快继位，好稳定朝政才行。
于是顾言舟就抽空去了一趟大皇子府。
他虽然是太子，但他已经命不久矣，后面就要和纪玄易回北宁了，皇位自然是得找个合适的人来坐。
他从前就觉得顾知城才是做皇帝的料子，如今他既然已经有能力治好顾知城的眼睛，那这个皇位，自然是给他最合适不过。
对于顾言舟主动来拜访，顾知城现在已经不会惊讶了。
他将顾言舟请到院子里，又让丫鬟上了茶水点心。
顾言舟全程都在悄悄的观察顾知城的眼睛，等顾知城问他来意时，他也不拐弯抹角。
“实不相瞒，臣弟在北宁的这些年，得神医传授医术，如今也算是小有所成，便想着来给皇兄治疗一下眼疾。”
顾知城闻言愣了一下，但还是微笑着说道。
“我这眼疾是天生的，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治与不治都没有什么区别。”
顾言舟见顾知城不太想治，也知道他是怕最后空欢喜一场。
但顾言舟如今敢来，便是有十足的把握。
“皇兄放心，臣弟有把握治好这眼疾，还请皇兄准许臣弟治疗。”
“这……”
顾知城犹豫了一下，随后转头眼神不聚焦的看向顾言舟，停顿了一下才微微皱着眉问道。
“言舟，你治好我的眼疾，是不是想……”
“是。”
顾言舟知道顾知城已经猜到了他的来意，便主动说道。
“臣弟此次前来，便是想治好皇兄的眼疾，然后，请皇兄登基。”
话音一落，顾知城瞬间变了脸色。
“此事不可儿戏，你才是太子，为何要让我登基？”
顾言舟耐心的解释道。
“皇兄，我虽是太子，但我对皇位无意，我生性爱自由，这里不适合我，待你登基，我便会离开南启，去游山玩水，不知道何时才会回来……又或者，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顾言舟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但顾知城脸色还是不太好。
他见状笑了笑，又故作轻松的说道。
“皇兄，父皇临终前，让我往后的日子记得活得随性洒脱些，不要一辈子困在这深宫里……我想，你也会尊重我的选择吧？这南启的百姓，我只有交到你手里才放心。”
顾知城轻轻叹了一口气，妥协道。
“罢了，若这是你想要的生活，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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