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柚宁听完，点点头。
“这方子治虚劳没问题，柏先生你没开错。”
王铁牛的老婆立马叫嚷道。
“你还敢说没开错！你睁开狗眼看看我婆婆，这像是没问题的样子吗？”
王铁牛也作势朝辛柚宁挥拳头。
“我们乡下人虽然一无所有，但讲究个孝顺，我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粉身碎骨也要拉你去见官！”
辛柚宁丝毫不惧这个牛一样的壮汉。
“行啊！你娘要是我们游陵医馆治坏的，我可以给她偿命。”
一句话堵得王铁牛哑口无言。
围观的人也很错愕，竟敢放这种狠话，辛柚宁是背靠安平侯府，自信不会受到制裁，还是真的问心无愧？
王铁牛经人指点，只想把事情闹大，多讹点银子，哪里敢让辛柚宁偿命，他又捞不到什么好处！
辛柚宁接着道。
“不过，一旦证实你娘的病和我们医馆无关，我就要告你污蔑诽谤，把你们夫妻两送给官府处置，是坐牢还是罚钱，你们做好准备。”
听见官府，王铁牛顿时就心虚起来。
那个辛少夫人告诉他，辛柚宁是沛阳名医，为保住医馆的名声，一点会选择赔钱息事宁人。
这和她说的不一样啊！
王铁牛媳妇见他怂了，恨铁不成钢，拍着大腿嚷嚷。
“大伙看看，她这是明晃晃地威胁人呢！谁不知道，你是侯府的义女，要派官差捉我们？你还想杀人灭口不成？”
“杀人灭口？”
辛柚宁走到那张破床前，冷冽的眸光从这妇女脸上掠过。
“想杀人灭口的是你们吧？这三伏天的，把重病老人放在毒日头下面暴晒，不给喂水，还盖这么厚的被子，显然你是怕你婆婆死得不够快！你该不是故意想谋杀老人，来讹我们游陵医馆吧？”
众人刚才只顾着看双方扯皮，经她提醒，视线才落到王大娘身上。
只见王大娘盖着一床棉被，脸被太阳晒得黑红，嘴唇干得都快裂开了，虚虚出着气。
“讨要说法虽然是人之常情，但也得顾及老娘的身体状况吧？病得这么重，还这么折腾，我看这个王铁牛未必是真孝顺！”
“对啊！真孝顺的人，会忍心看父母受这种罪？怕真是为了钱吧？”
辛柚宁三言两语，就让人群中出现质疑的声音，王铁牛慌了。
“我、我们是乡下人，不懂这么多！只知道病人不能吹风！本来只想讨个说法的，要不是你们耍赖不认，我娘怎么会受这么久的苦！”
辛柚宁揭开王大娘的被子，一股粪便的恶臭便飘散出来。
周围人都捂着鼻子退避三舍。
辛柚宁却丝毫不嫌弃，摸了摸她的手脚。
“手脚冰冷，身体发热，泄泻不止……”
她抬头，锐利的目光射向王铁牛。
“你们停药了吗？”
王铁牛的老婆捡起地上的商陆拿给众人看。
“谁停药了？大家看看，我婆婆就是一直吃这些假人参，才病成这样的！”
辛柚宁一把扣住这婆娘的手臂。
“你这泼妇大概不知道吧！商陆是有毒的，而且和你手里其他药材都相克，一剂下去，你婆婆早该一命呜呼了，喝了这么多副，还好好活着，怕不是神迹吧？”
人群里有几个大夫，闻言果真仔细辨了辨。
“确实如此，吃了这些下去，人早死了，王铁牛在撒谎，这些药肯定不是从游陵医馆抓的！”
柏师傅也镇静下来了，怒道。
“我开的保元汤是货真价实的，王大娘喝了两天，病势明明回稳了，还亲自走到我们医馆道谢！在场懂医术的应该都知道，虚劳是难以根治的痼疾，需要长期用药调养，你们肯定是停药了，这才导致了王大娘病情加重，现在还敢拿着假药来诬赖，简直无耻！”
被人识破，王铁牛夫妻害怕了，开始转移焦点。
“你们医馆的药比金子还贵，这种天价药，我们穷人吃得起几天！你们赚黑心钱！坑得我们穷人倾家荡产！我们、我们这也是被逼无奈！”
辛柚宁冷笑。
“保元汤里有人参，确实比别的药贵些，但喝了两天，还花不到五百钱银子，就让你家倾家荡产了？我看你两口子都很圆胖，你还戴着金耳环，怎么王大娘这样消瘦？要知道过度劳累，忧思过重，日久就会形成虚劳，王大娘在家里，过得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
“你！你胡说八道，我婆婆那是天生就瘦！”
围观群众也不傻，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人站出来帮王铁牛夫妻说话了。
柏先生已经安排人抬了担架出来，把王大娘挪到医馆住院部。
“先给老人家清理干净，喂些温蜂蜜水，还是继续服用保元汤。”
王铁牛夫妻追上来。
“你们想干什么！把我娘还来！我们没钱！”
不用辛柚宁动手，安平侯府的保安先把两人架住。
“放心，人我安排住院了，我保证能治好，在场的大伙不放心，都可以来住院部探病，出了问题我负责。”
治好王大娘，不仅保全医馆美誉，也能给众人展示住院的优点，打消大家的疑虑，辛柚宁考虑得很周全。
她吩咐了两名保安绑了王铁牛夫妻，又命小学徒甘草跟着去。
“把这两个人扭送官府，告他们栽赃嫁祸，问问官府该关几天？至于赔偿金什么的，我们游陵医馆倒也不稀罕，所谓百善孝为先，就让他们出狱后，把王大娘住院的费用全部结清，也算全了他们的一片‘孝心’吧。”
辛柚宁不会对无辜的老人见死不救，也不会纵容医闹，该坐牢坐牢，该付的钱，她也一分也不会便宜王铁牛。
夫妻两吓得直哆嗦。
“我们不见官！不住院！辛小姐，我们也只是一时贪心，又受人挑唆，现在知道错了，我们是乡下人，真的没有钱啊！”
“如果你们在公堂上，把背后唆使的人供出来，我可以不要住院费，但牢狱之灾不能免。”
不给这些人足够的教训，他们下次还会再犯！
辛柚宁丢下这句话，摆手示意保安赶紧把人拖走。
医馆门前又恢复了平静，看热闹的人逐渐散去，晏夙离才信步上前。
“给你抓了两只老鼠，我让樊寻带到后院了，想不想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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