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相顾无言。
潘苒苒眨眨眼看着齐晟如墨般漆黑的瞳孔，感觉到他的大手上的薄茧，微微剐蹭着她的下巴。
有点痒痒的，她蹭了蹭他的掌心。
还在发呆的齐晟如梦初醒般挪开了手。
“你怎么过来了？”
突如其来的空落让她愣了一下，随即跑去桌子旁边提起饭盒向他炫耀一般，小下巴微扬着。
“我来给你送饭呀。”
齐晟点头接过。
“吃过了吗？一起吃？”
潘苒苒摇了摇头说在家吃过了。
齐晟吃饭慢条斯理地，她就撑着个下巴坐在他对面看着。
男人被盯得有些不自在，随意找了个话题开口问道：“你之前说做新媒体运营，怎么样了。”
女孩兴致勃勃地开始跟他讲自己的规划和计划，然后说到了目前的运营情况。
“虽然目前流量一般，但是新号有人看就很满足啦！”
齐晟点点头放下碗筷。
“这些我不是很懂，但是认识一个主做这个的，等忙完这两天带你去见见她。”
潘苒苒有些期待跟“业内大佬”的会面，喋喋不休地打听着“大佬”的喜好，齐晟却突然来了个急诊被叫走了。
“晚上回去再说。”
他丢下这句话就披好大褂夺门而出了。
潘苒苒看了看手机时间，感觉也还早，她回去老宅也没什么事情，就索性等齐晟下班。
她怕待在休息室里一会儿又睡着了，于是踱步到了走廊。
急诊室的大门紧闭着，不停有医生进进出出，门前站着一位脸色苍白的妇女，时不时趁着有人进出朝里面张望着。
长椅上，那位妇女的丈夫低着头佯装镇静，可托住额头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袖子上还沾着点点褐色的血迹。
妇女的情绪随着逐渐增多的医生数量而变的越发崩溃，她倚着墙蹲下，像是终于忍不住一般放声大哭。
护士站的小护士们上前将她拉起，带回长椅上坐着轻声安慰了几句。
她情绪突然失控一般揪住了旁边丈夫的衣领，大声道：“就你有本事！把女儿逼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满意了？”
男人沉默着不说话。
“我告诉你，要是女儿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复又滑坐在地上崩溃大哭，哭嚎着：“我可怜的孩子啊！”
“起来坐椅子上，地上凉。”男人开口说了这么半天来的第一句话，声音沙哑颤抖。
“滴”——
急诊室的门开了，齐晟穿着手术服戴着帽子口罩走了出来，眼神犀利，他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潘苒苒，微微皱眉，低声跟小住院医说了些什么。
小住院医扬声问道：“哪位是病人家属？”
那位方才还崩溃大哭的女人止住了哭嚎回应了一声。
夫妻俩围了上去，潘苒苒也想跟上去听一下，却被小住院医拦住了。
“小师母，还是回休息室等着吧，这是病人隐私了。”小住院医笑着站在她面前，又小声补了句，“齐老师刚交代了，说这外面太乱了，让您进去等他，这边马上结束了。”
潘苒苒点点头，转身准备回休息室，却听见后面传来那女人歇斯底里的声音。
“不可能！她刚进来的时候，人还是清醒的！怎么可能以后就站不起来了！我不同意转到普通病房！监护室我们住的起！”
她驻足回头，小住院医立马又回到齐晟身边安抚着病人家属。
“病人从高处坠落，颈椎错位很严重，我们已经联系了同事，准备明天手术，今天转到普通病房过一夜先。”
“我不同意！钱我又不是给不起！”她扯起一旁的男人，“你不是有钱吗？快给钱啊！”
男人浑浑噩噩的，还沉浸在女儿可能没办法再站起来的悲痛中。
齐晟眼底有某种不知名的情绪流转着，他耐着性子解释着：“转到普通病房也是为了你们能再跟她讲讲话，她有话想对你们说。”
“都什么时候了这孩子还任性！有什么话不能后面再说吗？”
女人气势汹汹地，很是不满的样子，一时间，科室的走廊上气氛有些紧张。
“这可能是她最后能跟你们说话的一个晚上了。”齐晟淡淡道。女人却像被点燃了一般，刚刚冲丈夫未发完的脾气霎时全撒在了齐晟头上。
女人闭着眼睛扬起手掌就要冲齐晟挥过去，齐晟后退几步试图躲过，却看见不远处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前。
护士们都看呆了，小住院医拼了小命地伸手试图扯过齐晟面前的身影。
“小心！”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语气里满是担忧。
“啪！”响亮的巴掌声还是响起了。
由于身高的原因，那一掌是划过了潘苒苒的额头。
女人抬起手挥向齐晟的时候，她本能的冲向齐晟挡在他面前，速度快的自己都不敢相信。
齐晟抓住女孩的肩膀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她脸色苍白，眼睛睁的圆滚滚的，无意识的咬着自己的下嘴唇，还未从刚才的惊吓中走出来，齐晟扫过女孩额头沁出的血丝，面色不虞。
“在我叫保安过来之前，我希望您能安静一点，并向她道歉。”目光冷如冰霜。
女人还想开口争辩些什么，却见齐晟面无表情，那双深邃的眼睛如同淬了冰一般，冰冷刺骨，眼底夹杂着一些危险的情绪。她有些发怵，嚅嗫了半天没说出话。
女人的丈夫推开了她，呵斥着：“好了，别丢人了！”转头面对着齐晟和潘苒苒微微颔首表示歉意，“不好意思，这位小姐，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我们稍后协商。医生，您继续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齐晟见男人态度还算诚恳，忍下脾气解释着：“您女儿的颈椎存在严重错位，送进来的时候人是清醒的，就没有上插管，明天手术后上了插管，就再也讲不了话了。所以我建议转到普通病房，今晚可能是你们最后能交流的一个晚上了。”
男人有些发愣，复又反应过来，点头说好。女人看自己丈夫这么轻易就同意了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齐晟打断了。
“还有，急诊的医护资源很紧缺，在确定病人应该如何下一步治疗之后，我们急诊科会将病人送去更适合她的骨科和神经内科。稍后会有我的同事负责接手您的手术事宜，失陪。”
说完，头也不回的拉着还在状况外的潘苒苒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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