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上紧攥着的是一个吊坠。
带着好奇，苏宇走上前蹲下，轻轻拨开他已冻僵失去血色的手指取下，打开吊坠，里面的画像是一片雪地中一家三口的合影。
“这些尸体……是怎么回事？”苏宇眉头紧锁，带着不安继续前往下一个帐篷。
扒开帘帐，又是一具死尸。
下一个，扒开，死尸，下一个……
在曙光基地之内，一眼望去，全是如小山般垒起的帐篷，这意味着在这里边至少有数万具尸体。
一种荒凉感扑面而来。
苏宇感到置身在一片白芒中，没有光亮，没有温暖，严寒的冷风刮来，刺骨无比。
每走过一道帐篷都要擦过不少冷风，即使有着生物装甲包裹也抵不住透过盔甲传来的刺痛肌肤的寒冷。
在这刮骨、刮肤的微痛中，苏宇的步伐越加急促，可不论怎样查看，怎样寻找，最终得到都只是一具或数具尸体。
蹲下身，苏宇解开生物装甲，呼出的浊气化作一团白雾，伸出手，轻轻触碰倒在地上安详死去的老妪冻僵的死尸，硬且冷。
触感引得人心悸。
“哐啷。”生物装甲向外延展，一点点覆盖苏宇。
杏红已经站到外边，她目光复杂，正看着苏宇的身边。
“这些人，为什么不逃？”苏宇的声音冰冷。
杏红双手捂住鼻口呼出一口热气，水雾顺着指尖的缝隙向外跑去，化作丝丝缕缕的雾气。
“逃到哪去？到哪都是一样的。”杏红回答。
“他们不是哨塔的人，对吗？”苏宇再问。
“他们是。”杏红点头又摇头。
拳头不由得攥紧，苏宇感到心脏一缩，略微窒息。
“所以你们便看着他们活活被冻死，丁点援助都不愿施舍，任由死尸边野？”
“苏宇。”杏红轻唤，这是她少有的直呼姓名，“我们……没有办法。”
攥紧的拳头松开，苏宇任由双臂自然下垂，沉默着。
是啊。
没有办法。
他再清楚不过。
难民的基数如此巨大，每日的食物供给量根本跟不上。外面是数不尽的劣神与险恶至极的酷寒。物资极度匮乏，在这种环境下想要自己生产都做不到。
没有生机，没有希望，也没有生命的延续。
曙光并不是没有接受过难民，这数万的帐篷便是最好的证明。
可，接收之后呢？
难民们连劳动都无法做到。
不是没有劳动力，而是这荒谬贫瘠的大地，根本不支持劳作。
这个世界，已经失去繁育的能力。
不论是广袤的西北荒漠还是极北之地的恶劣冰寒都不再支持作物生长。
虽不知其余地区是怎样的状况，但绝对算不上好。不然有着更优渥的环境，人们又为何要选在极北之地建造曙光基地？
其它的地区，又是怎样的破败荒凉呢？
苏宇已经猜出，哨塔的存在是在经历曙光的教训之后延伸出的新一派系。
在经过曙光基地大量接收难民却无法对其负责的事件后，一部分领导者选择磨灭掉身为人的情感，追寻另一条救赎的道路。
他们经历着生死，别离，悲伤，苦痛，却强忍着不甘到足以将手心挖出血来的愤恨，毅然决然丢弃所有感性，变为纯粹的，只为延续生命的存在。
哨塔与曙光象征着劣神世界在经历末世后的两种形态。
曙光，正如其名，打着“希望”的旗帜，最后换来的却是眼睁睁看着同胞们被活活冻死，无能为力。
哨塔，驻足守望黎明，正因为深知着感情的弊端，所以磨灭一切人性只为延续火种。
气氛有些凝重。
“这个世界的希望在哪？”苏宇缓缓转过身，正对着杏红。
杏红的嫣唇微启，转而又紧闭，一时说不出话。
但不一会，她又向前踏出一步，“我…不知道。”
“但是，一定会有办法的。只要我们能制造出原初级的基因瓦解药剂，只要能将原初劣神杀死！”
苏宇深吸一口气。
许多地方都说不通，不论是造神细胞，还是曙光基地，处处写满疑点。但每当苏宇想去问询和窥探答案时，迎上杏红的目光，是一种源自心底的恐惧与害怕，以及她微微颤抖的娇躯。
这些无不在明说着，她很可能并不知情。
眼下有更重要的事，原初劣神始终是一个问题，即使它很可能与达成完美攻略世界的条件无关，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后续的所有都需要时间去做，得先越过原初劣神这道坎再说。
死亡海中的亡灵们蠢蠢欲动，经过长时间的温养，不少亡灵已经接近苏宇的等级，甚至犹有过之，这应该与超高的灵魂掌控属性相关。
“防御工事准备得如何？”苏宇暂且将心中的疑问抛之脑后。
“基本上是曙光原先便有的，一些自动机枪、炮台，以及城墙。”杏红回答。
“人力呢？”苏宇再问。
“在直升机上你所见的便是最后剩下的生物装甲战士。加上一些现代化部队，可能1500人左右。”杏红眼眸黯淡，她似极不情愿说出这个事实，但又无可奈何地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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